邱雲舟說完最後一句話就走了。
宋青苒在大門外站了許久,直到宋弘坐著轎子從翰林院回來。
看到女兒發呆,宋弘上前點點她額頭,「都起風了還不進屋,你這小身板兒也不怕被吹走?」
宋青苒回過神來,抬起頭,看到天黑沉沉地壓下來,烏雲翻滾,罩在京都城上方。
周圍狂風大作,是暴雨將至的勢頭。
她甜甜一笑,「不怕不怕,養膘千日用膘一時,膘在人在,吹不走。」
宋弘知道邱雲舟走了,下轎時扶他的小廝說的。
「乖寶,捨不得你三師兄?」
宋青苒之前發呆,是在沉思薛海會不會借著宗政瓔出意外換人和親,安排什麼手段來報復她。
但聽到宋弘這麼問,她便順勢點點頭,「有一點。」
宋弘安慰女兒,「應該是你舅舅那邊有什麼事急找他回去,以後還能再見的。」
——
接替邱雲舟的大師兄梁睿在次日到達宋府。
梁睿喜靜,他本人性子也很安靜,不似二師兄的瘋批,更不似三師兄的開朗逗比。
宋青苒有些過意不去,「其實舅舅不必如此費心的,我有人保護,很安全。」
大師兄是大弟子,頂樑柱,安排來保護她一個閒人,根本是大材小用。
梁睿卻搖頭,「和親隊伍馬上要入京都了,多個人保護你,多一分安全。」
宋青苒拗不過,便也沒再勸,看來上次自己被綁架的事給舅舅留下了陰影。
——
七月底,在路上耽誤了好些時日的和親隊伍終於浩浩蕩蕩入了京都。
前來和親的這位,是養在北齊皇后名下的另一位公主,宗政姝。
從前沒有封號,不過自從穿上嫁衣坐上花轎的那一刻起,她便成了明珠公主。
和親這麼大的事,自然少不了被人圍觀。
一入城,道路兩旁就圍的全是百姓。
北齊的送親隊伍和南涼的接親隊伍都顯得十分緊張。
畢竟之前已經出過一次意外,雖然最後兩國心照不宣地換了人,但沒把人送入皇城之前,意外隨時可能會發生。
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相較於外面百姓們的熙攘聲,富麗奢華的彩鳳花轎內卻是十分安靜。
宗政姝一手掀起蓋頭,一手捏著張宣紙。
宣紙上,赫然是宋青苒的畫像,畫師花了心思,惟妙惟肖。
宗政姝凝目許久,緩緩勾起紅唇,眼裡一抹寒光掠過。
她把宣紙放在小几上,執起茶壺。
滾燙的茶水澆在畫像面部。
不過片刻,畫上那張原本鮮活明艷的臉變得面目全非。
外面送親的官員小聲提醒,「公主,就快到皇城了,是直接入宮,還是想先在驛館休整一夜?」
北齊公主雖是攜了十里紅妝嫁過來的,位份卻不是正妻,自然沒有皇帝大婚的儀程排場。
頂多是給她個冊封禮。
正式冊封之前,她還有一次選擇何時入宮的權利。
宗政姝輕彎唇角,聲音從容,「我們遠道而來是客,還是隨主安排吧!」
最終,在迎親的南涼官員安排下,花轎直接入了宮。
普通的秀女入宮,跟著宮人前往住處安頓就算是徹底定下來了。
和親公主卻不同。
得設宮宴接待使臣,請文武百官昭告朝野。
有了去年的經驗,晉安帝這次故意沒讓人請寧濯,卻給他放了一天假。
……
八月初三是寧小呆的四歲生辰,王府最近在給他籌辦生辰宴。
四歲生辰一過,寧小呆就要被送去開蒙。
宋青苒正好閒著,帶了小傢伙來莊子上收拾東西。
豈料剛下馬車,宋青苒就聽到院內傳來了一聲痛苦的咆哮。
「寧濯!有本事你就讓我死!」
「不知死活的北齊賤東西!」寧一狠狠一腳踢在那人身上,怒斥道:「就憑你也配直呼我們王爺大名?」
寧濯沒什麼表情地坐在太師椅上,慢條斯理地把腕間菩提珠取下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對著寧一伸出手。
寧一馬上遞了浸過鹽水的烏藤鞭來,「王爺,當初就是他在幕後策劃,讓人綁走了宋姑娘。」
這件事,其實他們一直都知道,只是考慮到了宋青苒的清譽,又不敢讓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