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抵達新宅時,宗政瓔被外面的鞭炮聲驚醒。
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掀開轎簾,溫柔的嗓音也隨之而至。
「瓔瓔,到了。」
宗政瓔凝神片刻,把自己的手遞給他。
江喻白牽著她下轎,又遞了紅綢另一頭給她,開始過火盆,跨馬鞍。
江喻白在京都的親友很少,他不喜歡有陌生人來觀看自己的婚禮,所以客人只請了熟悉的那幾位。
對比起旁人大婚時的賓朋滿座,他們的大婚氣氛稍顯冷清,全靠響亮的鞭炮聲在烘托。
江喻白一路牽著宗政瓔入了喜堂。
高堂上坐的,是宋弘。
兩個位置,空著的那個,留給了郁霓裳,而非江喻白的親生父母。
他說過,不拜父母,只拜師父。
宋弘為了給江喻白撐場子,帶了不少下人過來幫忙。
郁時鳴也帶了兩位長老和十來個谷中弟子。
這會兒站在喜堂上觀禮的,除了寧濯、宋青苒和謝雲舟等人,還有鬼醫谷長老弟子以及一幫下人。
相對還算熱鬧。
郁時鳴作為主婚人,站在一旁看著這對新人,眼中似笑非笑。
宗政瓔的血百毒不侵能入藥這個消息,是他費盡心思查出來後故意讓人傳到病重的齊皇耳朵里的。
北齊的人已經到了,只要這二人一拜堂,他們就會出現。
不會擄走宗政瓔,但會以她母妃的遺物作為引誘,逼她不得不在喜堂上直接棄江喻白而去。
另外,假扮成皇帝親衛要來刺殺江喻白的那些人,也已經準備就緒。
就算北齊的人和假扮皇帝親衛的人都失了手,他也還有後招。
今日,一定讓江喻白萬劫不復。
當下瞧著吉時將至,郁時鳴正欲開口喊拜堂。
外面突然傳來個聲音,「我沒來晚吧?」
眾人紛紛回頭,看到來人正是之前說好去北齊請巫蠱師的梁睿。
梁睿身後,跟著個身穿奇異服飾,面容樂呵的老頭。
老頭分明不認識在場的所有人,卻好像跟誰都很熟的樣子,一路自來熟,樂顛顛地跟人打招呼。
梁睿回頭眼一瞪,他又馬上嚴肅臉,乖乖站往一旁。
「睿睿,你看爹就站這兒,行不?」
梁睿沒搭理他。
宋青苒之前就聽梁睿說過,北齊西疆的蠱王是他爹。
本以為是個氣勢威嚴不好輕易接近之人,沒想到是個面容慈和的老頭。
郁時鳴望著那老頭,瞳孔一縮。
西疆蠱王?
怎麼會是他?
而且,他剛剛喊梁睿什麼來著?
西疆蠱王,竟然是梁睿的生父!
這個認知,讓郁時鳴心頭一震。
他的蠱,別人或許解不了,但對這位蠱王而言,卻是輕而易舉。
蠱王一來,怕是要壞事了。
郁時鳴沒想到,梁睿只說去請個巫蠱師,直接就把性情最為古怪,幾十年都不見得會出一次山的蠱王給請了來。
千算萬算,卻唯獨算漏了這一步,郁時鳴心頭暗惱。
但沒多會兒,他便平復了下來。
蠱王又如何,只要他成功占了江喻白的身軀,頂著皇子的身份,照樣能殺出一條血路重回京都。
屬於他的,不管是權力財富還是美人,一件也少不了。
高堂上的宋弘見郁時鳴一直在走神,輕咳兩聲,提醒他,「時鳴,吉時已到,該拜堂了。」
郁時鳴收回思緒,最後看了乖乖站在那生怕兒子不高興的蠱王一眼,視線重回堂中的這對新人身上。
說了一堆祝詞之後,郁時鳴再次出聲,「新郎新娘,準備拜堂,一拜天地——」
江喻白和宗政瓔齊齊轉身,對著外面明媚的天光一拜。
「二拜高堂——」
二人又轉過身,對著高堂上的宋弘一拜。
馬上就要夫妻對拜了,只要這一拜下去,從今往後,他們便是夫妻。
從未見過光的人,在得到一束光短暫的庇護之後,又尋到了另一束光。
江喻白想,他大概明白小師妹口中的『救贖』是什麼意思了。
從前的江喻白,想活卻又厭世,全天下漫無目的地找藥,只不過是分散他注意力,驅使他繼續活下去的一個動力罷了。
如果藥找到了,那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