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辞挑眼望向张吏目,“起来吧,事情虽不是你所为,但毕竟在你辖内发生。你看护不周,同样受罚。”
随即看向絮儿,“王妃,你说呢?”
絮儿顷刻心领神会,这是隐春园侍卫里出了内鬼。
她故作惊怕,“事情发生在牺牲所,吏目大人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亏是咱们,若是惊扰圣驾,别说乌纱,就是项上人头也难保。”
听到提及皇上,那吏目已然是汗流浃背。人跪着,不停抬起衣袖擦汗。
絮儿又道:“马鞍这样大的东西,要藏身上是不能够,既然这副是后换上的,原来那副必定就在这附近!”
李辞点头,张稳与陆展各自带领一队人马,往马厩以及沿途驻马地方搜查,果真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槐树底下发现翻新的泥土。
泥巴下裹着一副马鞍,正是原来的那副。而裹马鞍的布,絮儿有两分眼熟。
那烟灰色的棉布料子,虽不名贵,但有缠枝葡萄提花纹,金枝因喜欢那纹样,便收藏了一块。
那是隐春园赏给下人的布料。絮儿当即明确,今日之恶出自府上内鬼。
眼下并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脚,唯恐提前闹出来打草惊蛇。
也怕贵妃安插在牺牲所的其他细作探听刺杀败露,往宫中通风报信,反而坏事。
絮儿娇柔地哭起来,下巴跟着颤抖,“难得跟王爷出来玩耍,不曾想碰见这样的事,吓都要吓死了。”
说着摸了摸肚子,“惊着我倒不要紧,只怕惊扰了腹中龙孙,触怒龙颜呀。”
李辞缓慢睁大眼睛,看向她平坦紧实的肚子。
如此弥天大谎她还居然敢撒?
一时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都知道恒荣帝虽有好多皇子公主,皇孙却只有李畅一个。眼下齐王妃有孕,万一有差池便是杀头的事。
絮儿摸着肚子在侍卫跟前慢悠悠扫量,倏地额间一紧,倒地呻吟,“不好,我的孩儿,孩儿……”
李辞几步飞跨过去搂着她,端的是痛心疾首,“心肝儿,怎么了?”
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如此肉麻的称呼,絮儿感觉肚子真有点痛。是想吐。
她抖动薄唇,抚摸李辞的脸颊,“王爷,咱们的孩儿像是保不住了。”
说着眼皮子虚合两下,重重闭上。手也跟着垂到地面。
李辞强忍笑意将她打横抱起,“来人,找车轿送王妃回府!”
转头厉声吩咐,“今日之事暂不可让外人知晓。倘若皇上与娘娘知道,只怕引得他们伤怀。张稳,你留在牺牲所与张大人再做勘察。陆展,你领侍卫回府,挨个盘查有无可疑人员。”
回到隐春园,一行人做出无事发生的样子。
待至日落月升,四周乌黑一片,查来查去都没查出可疑。陆展把不当值的侍卫都放归家。
他听从王爷的嘱咐,留着心神守在管家房。奸细既然是贵妃的人,必定会和孟望春通消息。
待至二更末,果然有人悄悄去找孟管家说话,隔着院墙,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
只听孟管家压低声音训斥,“如何没伤着他?”
另一人道:“不知怎的今日王妃跟去,倒是让王妃滑了胎。”
孟管家不耐烦道:“哼,事情办成这样你算是完了。得往宫里请示了娘娘再发落。”
两人悄声说过一阵各自散了。
依照王爷的吩咐,陆展不管孟管家,先一把捞住那传话的人,砸晕了他的脑袋带到别院。
别院里灯火通明,李辞与絮儿端坐在上首,下头跪着个侍卫,给刺骨的凉水一浇忽而缓慢睁眼。
醒来浑身骨头酸痛,想来已被痛打了一顿。他双手被反捆在后腰,见被擒获只好垂下脑袋。
李辞问:“想不到你进府多年,却糊涂至此。”
那侍卫咬死不回话,只顾低垂脑袋。
陆展拔剑将他脑袋抬起来,寒光映在他惨白的脸上,“小五,我们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做起吃里扒外的勾当!”
那个叫小五的侍卫眼眶挣得通红,像是有满肚子的冤屈要喊,却喊不出。
絮儿见他脖间青筋直暴,头细微颤动着,唯恐他牙齿藏有毒药要咬破自尽。
当机立断将自己的鞋塞到他口里。电光火石之间,那小五果真大咬一口。
絮儿怒道:“好个天生的狗货,给人卖命有什么好?值得你豁出命去保?”
那小五咬着她的鞋,一时屈辱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