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农乃是慕容垂的另一个爱姬所生之子。慕容垂的一生先后有大段氏和小段氏两个正妻,大段氏为其生下了嫡子慕容令,而小段氏则为他生下了另一个嫡子慕容宝。除此之外,慕容麟乃是婢妾所生,而慕容农和慕容隆这两个儿子,则是大户人家嫁过来的女儿,也是爱姬所生,虽然也非嫡出,但在慕容家的地位要远远高于慕容麟,从小也是作为慕容家的儿子,接受了严格的培养和训练,这次慕容农正是奉了父亲之命,前来这寿春前线,与苻融见面献策。
慕容南微微一笑,对慕容垂说道:“阳平公,您对家父的成见有点深了,同为大秦的官员,家父受了天王大恩,日夜当思回报,怎么会起异心呢?难道非要说我们是狼子野心,想要祸害大秦,才是实话?”
苻融冷冷地说道:“录公一直认定此事,我作为录公最好的学生,也是这样看的。在用你们的这些计策之前,你得先取得我的信任才是。可是现在这样,你让我怎么信任你呢?”
慕容农摇了摇头:“说实话,家父这回献策给天王,要攻下寿春城,既是为国,也是为自己。”
苻融轻轻地“哦”了一声:“怎么就为自己了?”
慕容农正色道:“上次家父领兵出征,结果王丞相为了陷害家父,使出金刀计,骗我大哥叛逃,事后家父一时恐惧,也走上了南逃晋国的错误道路,不管怎么说,都是死罪,但天王却是天高地厚之恩,放过了家父一次。还仍然让家父领兵作战,就算是畜生,也知报恩,何况家父?所以这回,无论如何,家父一定要助天王战胜东晋,实现愿望。”
苻融冷冷地说道:“那么慕容将军应该在荆州战场上奋发图强,攻城略地才是,为何要管这千里之外的江淮战场呢?而且他应该知道,就是到了现在,我也不信任他是个忠臣,为何要听从他的建议?”
慕容农微微一笑:“可是阳平公刚才不是用了家父的提议,用这火鸟归巢之计来破寿春城吗?”
苻融冷笑道:“这条计策本身没有问题,即使不成,无非也就是浪费一天时间罢了,对我军并没有损失。慕容将军如果以为献上这么一条火攻之计就能取得我的信任,未免也太天真了。不过有一说一,如果真的以此计破城,我会上奏天王,说这是你父亲想出的计谋。咱们仇归仇,但这正事上,我不会贪别人的功。”
慕容农摇了摇头:“只凭此计,寿春未必能破。火燕之计虽好,但城中毕竟有防火措施,难以形成大面积的火灾,如果守卫严密,发现及时,仍然可以在火势蔓延之前就加以控制和扑灭。”
苻融冷冷地说道:“那你又有什么别的招数,能让这火势蔓延起来呢?”
慕容农微微一笑:“这正是这回家父让卑职前来的原因,家父真正想告诉阳平公的是,这城中,早就有我们的内应了。”
苻融的脸色一变,刚想开口,又想到了些什么,沉吟了一下,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站得远一点,很快,这小岗之上,只剩下了二人,夜风袭袭,吹着二人的须发,苻融压低了声音:“城中有你们的内应?怎么回事?”
慕容农正色道:“当年桓温北伐,被家父大败,几乎不能生还晋国,回去之后恼羞成怒,问罪于负责运粮的豫州刺史袁真。袁真惊惧之下举寿春反叛,还派了城中的大族,胡文寿充任密使,来燕国与家父秘密见面,要求出兵支援。”
苻融冷冷地说道:“不对啊,桓温围攻寿春之时,正是你阿大被慕容评和可足浑太后联手陷害之时,已经夺了兵权,甚至连他的夫人段氏,都被捉进大牢,严刑拷打,又怎么能和这个胡文寿暗通?”
慕容农点了点头:“因为当年是家父领兵打败的桓温,他们晋人不知我大燕内部的争斗,还以为家父是燕国的大将军呢,那胡文寿救兵如救火,到了燕国后就重金贿赂,托了关系见到家父。其实当时的家父的处境已经很不妙了,可以说自身难保,但又实在是舍不得放弃这个夺取寿春,吞并两淮的机会,于是就稳住了胡文寿,给他指了条路,让他回晋国引桓温攻克寿春以自保,但暗中成为了我慕容家安插在晋国的眼线。”
苻融冷笑道:“那胡文寿回晋国之后还会听你阿大的话?”
慕容农微微一笑:“家父让他写下了效忠燕国的誓书,有这东西要挟他,他就是回去了也不敢反水。此后多年,这个胡文寿就成了我们慕容家在晋国的钉子,我们对晋国的内情掌握和一些细作活动,都是靠此人来进行的。”
苻融点了点头:“这么说,这回寿春城中的内应,就是这个胡文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