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涧,三更,秦军大营。
灯火通明的大营里,却是看上去空无一人,即使是平时人来人往的巡逻哨探,这会儿也全都没了踪影,就连岗楼哨塔之上,也不见了昔日值守的军士,除了一些火盆还在噼哩啪啦地燃烧着,整个大营,似已成空。
一处隐蔽的箭塔之上,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凝视着东南方向,那静静流淌着的洛涧之上,这条不过三十余步宽,齐膝深的涧水之上,月光荡漾,照得涧两边二百多步的空地之上,一片光明,就连那浅草丛中一些鼠兔的跳跃,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扬州刺史王显,还是那五十多岁干瘦的小老头,这会儿穿着一身皮甲,眉头微皱,对着身边的梁成说道:“梁将军,为何这几日你夜夜在这东面的洛涧观察呢,我们所围困的胡彬,你可是几乎一眼都不看啊。”
梁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胡彬已经是死狗了,他们军中断粮已经两天,军士们都开始吃那些栅栏上的木头和弓上的皮弦,如果不是为了引诱晋国援军,我动个小指头都能灭了姓胡的。”
王显还是一脸的疑云:“梁将军,你说这晋国援军真的会来吗?这么多天都不见人影了,虽然说下午的时候天王急书,说晋军可能会来劫营救胡彬,但于情于理,都不太可能啊。大军就在北边三十里的寿春,一个时辰就能赶到,晋军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强攻啊。”
梁成笑道:“如果连王刺史都这么想,那一般人就会松懈下来,或者吃掉胡彬的人马也就算完成任务了。兵法上,这就叫不备,而紧接着,就是攻其不备了。”
王显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梁将军果然是深通兵法,就连我这个不太通军事的文官,都听明白了,不过你这样想引诱北府军全军过来,他们真的会上当吗?毕竟天王离得很近啊。”
梁成摆了摆手:“他们就是要利用我们的这种心理,觉得大军就在附近,所以会派小股部队,猛打猛冲,不求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只求能打开一条通路,迅速地接应胡彬冲出围困,如此就算大功一件。”
王显长舒了一口气:“怪不得梁将军摆出这样的阵列,就是为了针对晋军的这种策略啊,服了,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为何我们要在这里埋伏,而不是南边三里的采樵滩呢?那里才是最容易救援胡彬的地方吧。”
梁成笑道:“这就是要斗智斗通了,一般来说,大军布营,都是虚虚实实,中军营地最大,防守最严,但很少真正放置主力,更多地是来吸引敌军进攻所用,谢玄也是出色的兵家,自然知道这些,所以,如果我是他的话,一定会用疑兵在这采石滩之前虚张声势,而真正的杀招,则是派兵直冲这里。”
王显奇道:“可这里毕竟是大营啊,防守严密,就算是放数千人驻守,也难以一时攻破,谢玄应该还是会走别处进攻吧。”
梁成摇了摇头:“但是这里除了是大营之外,也是离胡彬最近的地方,大营宽度不过五里,离胡彬营地不过三里,加上这五百步宽的滩头,也就十里左右的距离,一旦两边夹击,最快的话大半个时辰就能冲出来。敌军只求救援,不求重创我军,抢的就是这个时间。所以,当初我布营之时,就是故意这样设计营盘,诱那晋军前来攻打。”
王显笑道:“将军妙算。不过,晋军就不会虚实结合,干脆就直接从采樵滩进攻吗?”
梁成摆了摆手:“那里我也布置了一万兵马,就算晋军真的从那里突破,我也足够率军出援了。这里才是重点,我以三千人马监视胡彬,七千人马防守北边各处浅滩,以作示警,这里留了三万精兵,包括全军的七千铁骑都在这里,北府军就算全部前来,我也有信心阻水战而胜之。”
王显点了点头:“打起来的时候,天王也会率军来援,到时候两边一起夹击,必能大破晋军!”
梁成哈哈一笑:“王刺史,你太保守了,这回晋军想救出胡彬,八万人马肯定是要全军出动的,下午天王的战报来说,晋军可能只是试探一下,救得出就救,救不出就走,所以,为了避免晋军逃掉,把他们全部消灭在大江以北,才是这一战的重中之重,我们身为臣子的,应该为主君分忧才是,而不是事事麻烦天王。”
王显讶道:“梁将军,你这是,你这是要独自对抗北府军全部?这个是不是有点太过于自信了?”
梁成笑道:“我梁成自带兵以来,东击燕国,北伐代国,南征先后夺取襄阳和寿春,可称所向无前,从来都不是靠了别人的相助。这回我五万精兵在此处,除了那丁零翟斌的一万援军外,都是跟随我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