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堂上的护卫与部曲们齐齐地抽出了佩刀,大声应道:“刘希乐,汝欲反乎?”显然,这是他们早就演练过的,无论是拔刀的整齐划一的动作,还是那吼叫声,如同晴天的一个霹雳,在殿上经久回荡着,若是普通人给这样来么这一下,只怕早就软倒在地了。
可是刘毅却是仍然平静地站在那里,表情如常,甚至嘴角边勾起了一丝莫名的冷笑,他看着刁逵,淡然道:“请问刁刺史,下官哪里有反行,还请赐教!”
刁逵厉声道:“刘毅,你身为这南徐州的官员,本就应该遵守朝廷的命令,谢玄虽然是五州都督,但是现在国泰民安,没有外敌入侵,他不能不经过朝廷的命令,就擅自征兵调粮,这是谋反之罪,你不知道吗?”
刘毅微微生笑,看着刁逵,眼中闪过一道不屑的冷芒:“刁刺史,你好像忘了一点,谢将军除了有五州都督的头衔之外,还有镇北将军的军职,更是有便宜行事之权。便宜行事四字,你明白吗?”
刁逵的眉头一挑:“有外敌入侵时,自然因为军情如火,可以先行征兵调军抵抗,但现在有外敌入侵吗?他在广陵,而中原已被收复,最近的敌军燕贼也在黄河以北,远隔几千里,请问这怎么需要便宜行事了?国家无战事时擅自召集军队,还是在离建康不过百余里的京口,你们想做什么?”
刘毅淡然道:“做什么?自然是北伐啦。本来这是军事行动,不便向外透露的,不过看在刁刺史也参与了淝水之战的面子上,谢镇军指示下官,必要时可以向您透露此事。”
刁协先是一愣,转而冷笑道:“既然是北伐,那就得做好充分的准备,谋定后动,上次淝水之战,全国动员,足足两三个月的调兵遣将,才凑出了八万大军,这还只是防御作战,在我们大晋境内的战斗。而要北伐,深入敌境,战线长达数千里,要调集的兵力不下十万,就靠你在这里召些京口老兵,三天就能完成准备了?是你没脑子还是谢玄把此事当儿戏?”
刘毅微微一笑:“两位大人,你们对于敛财征收之事,确实很在行,可是这军事之事嘛,就是差得有点远了。兵贵神速,这是第一位的,如果战机出现,那稍纵即逝,多几天,甚至多几个时辰,可能全决定一次北伐的成败。正是因为现在战机出现,所以谢镇军才决定马上动员老兵为先锋,先行北伐,至于大军,可以后续。此事是由相公大人亲自拍板决定的,在朝中通过只是个时间问题,二位有什么疑虑吗?”
刁逵的脸色一变,沉声道:“怪不得我没听到任何朝中北伐的消息,原来此事还没有讨论通过,谢家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吧,绕过朝议单独决定北伐?他们想做什么?本官刚才说你要谋反,还真没说错!”
刘毅冷笑道:“朝议当然是要走的,但要是为了朝议而失去战机,悔之晚矣。淝水之战前也是各大家族在朝中议而不决,才让秦军长驱直入到了淝水,后来更是朝中主事的官员一度准备放弃江北,撤回建康,若不是玄帅力排重议,相公大人关键时候一直在京坐镇,只怕这会儿咱们都得学胡人的衣食住行了,刁刺史,刁长史,这段往事,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刁逵的脸微微一红,转而冷笑道:“侥幸赌对一次,不可能次次都对。刘毅,本官是南徐州刺史,这京口的所有丁口,钱粮,都是本官代替国家在看管,镇守,现在没有正式的朝廷命令,也没有大规模的外敌入侵,也许你是要听谢玄的话,但本官可不在他的北府军内,无需遵守他的命令!”
刘毅的眉头一挑:“刁刺史,北伐的战机难得,之前下官曾奉相公大人和谢镇军的密令,亲自潜入邺城刺探军情,很清楚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错过这次,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才会有。谢家为了争取时间,甚至不用朝廷的粮草,完全是自己家出丁出粮,准备独力为国北伐,在这个时候,我们大晋的各大家族应该齐心协力才是,就算不出力,起码也不要阻碍北伐。”
刁逵冷冷地说道:“如果未经充分的准备和圣上,朝廷的授权,匆匆北伐,只会跟以前的几次一样,落个惨败的下场,不仅失复不了失地,更是会挫伤我军锐气,甚至连最近新占的中原和齐鲁之地,都有得而复失的可能。我们大晋南渡以来,已经两到三次如此了,谢玄的将才,难道能胜过桓温,祖逖吗?这些名将都做不到的事,他为何能做得到?刘毅,我看你就是建功立业心切,回来谎报军情,欺骗谢镇军,不过是想为自己争得一个出头的机会罢了!”
刘毅的眼中冷芒一闪,直刺刁逵:“刁刺史,兵凶战危,谁也不敢说就一定是能取胜而还。苻坚在淝水之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