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裕的一挥手,吊桥顿时就被放下,城下的重甲北府精兵们,早早地就守候在了两道城门之间的城洞之中,尽管这金墉城小,但是城墙极厚,光是这城门就有五六丈之宽,大门之后,在内门里又是一道铁栅,可以藏兵,而出击的部队,尽在此中,可避对方弓箭飞石的抛射打击。
西燕军士也被城中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没有人能料到,城中的晋军居然会主动出击,吊桥一放,大门也随之打开,蒯恩与绰号猛龙的孟龙符,两大肌肉发达的猛男,全身上下皆是重甲,如同浮动的铁塔一般,只露两只眼睛在面当的眼孔之外,而即使是这四只眼睛,也是杀气四溢,孟龙符手持一杆大戟,左右横扫,而蒯恩则手提两把大板斧,舞得虎虎生风,一边冲击,一边用汉语大吼道:“散开,要想活命全都散开,趴下!”
那些被裹胁,驱赶的百姓们,已经到了离第二道护城沟不到三十步的地方,一看城中有人冲出来,不少人本能地尖叫着向后逃跑,而在他们身后百余步押阵的西燕军,却是乱箭齐发,不少人刚刚转身,跑出不到十步,就给射得全身矢如猬集,血流满地地倒下,就连不少十岁左右的孩子,都这样立仆于地。
刘裕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神色,厉声道:“掩护流民,弩炮与投石车发射,距离,三百步,二壕之外。”
城头顿时被推出了六七部重型弩炮,这些弩炮是守城的利器,平时隐藏于城墙的角落里,上面盖有生牛皮覆盖的格板,可挡箭矢,亦可防火攻,只有到守城时才会推上前去发射,由于这金墉城给修得城高池深,寻常在平地上可以发射三百步左右的弩箭,在这里可以打出五百步之远,即使是在后方督战杀俘的那些燕军士兵,也在其打击范围之中。
弩机上的机簧击发的声音不绝于耳,紧接着的是沉重的破空之声,足有一尺长的重型弩箭,一条条,一根根,飞向了燕军的队列之中,血光飞溅,惨叫声四起,由于燕军是密集阵列,给击中的人往往连串两三人,才会倒地,更是有些人被正面击中,直接身体四分五裂,肚破肠流,三千余名押阵的燕军,虽然只倒下了几十人,但是余者都心惊肉跳,纷纷四散奔逃,也顾不得去追杀前面的俘虏了。
慕容永在两里之外的一处高岗之上,安坐帅椅,眼中冷芒一闪,令旗一挥:“有后退者,无论是兵是民,斩!”
在这三千余名驱赶百姓的前秦降军之后,是足有三千名西燕军的甲骑俱装,今天,慕容永为了督战押阵,把甲骑置于第二阵,就是为了监督前面的前秦降军的,听到慕容永的命令下达,这些重甲骑兵们纷纷抽箭上弦,对着前面逃跑的燕军前队,就是一阵射击,一阵阵黑压压的箭雨扫过,燕军如割草般地倒下,剩下的人一脸地惊恐,硬着头皮,转而向着前方的城墙再次压去。
趁着燕军自相残杀的功夫,孟龙符和蒯恩二人,已经带着先头第一队的一百余人,冲到了第二道壕沟那里,吊桥只盖住了第一道壕沟,而早有准备的北府军战士们,人人扛着一个沙囊,对着壕沟就扔下,更是有些人把两三道长长的木桥,搭在了壕沟之上,很快,就清理出了一个宽约三丈的区域,可以通行无阻了。而扔完沙囊的这百余名战士,则就地以大盾顶前,长槊从盾牌的空隙之中伸出,指向对面,牢牢地守住了这三丈左右的生命通道。
对面的那些尖叫着逃跑的百姓,也都看出了名堂,不少人争先恐后地逃过了这道壕沟,从北府军小阵的两侧绕过,十余名天师道的弟子,则纷纷喊着中原腔调的话,引导着逃亡而来的难民,在后方集结,城中的甲士源源不断地冲出,而城外的难民们,则大量地从二壕之处涌过,又绕道两侧,在阵后被安置,如同对冲的两条河流,泾渭分明。
刘裕扭头对着城上的刘穆之说道:“胖子,这里交给你了,掩护我军守住,能救回多少百姓就救回多少。”
刘穆之正色道:“放心吧,城中我已经清空,有卢循专门在城中引导安置百姓,不会堵住城门,你不要勉强,燕军有甲骑压阵,如果直接突击,就麻烦了。”
刘裕点了点头,抽出斩龙大刀,直接纵身跃下,顺势大吼一声:“兔子!”城下的魏咏之早有准备,看得真切,把手中的大盾往空中一抛,刘裕在半空之中,对着这面木盾一踩,身形向上微一弹起,借这力量,向前又飞出了六七步之远,如同一只全身钢铁的大鸟,凌空而出。
百姓的人群之中,有十余个男子突然推开了身边的人,这些刚才还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家伙,如同变戏法似地掏出了弓弩在手,明晃晃的弩矢早已经上弦,对着身形在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