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看着青龙,心中微微一动,这些话虽然听起来荒谬之极,倒似曾相识,他想了起来,以前似乎谢安也跟自己说过同样的话,难道自己真的是给谢安洗脑利用多年而不自知吗?难道他也和青龙是一样的人吗?自从知道谢安的真正身份之后,刘裕还是第一次这样的沮丧,连心中一向的信念,都有些动摇了。
看着刘裕沉默不语,青龙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意识到,自己这番话可能让刘裕听进去了,他上前一步,看着刘裕的眼睛:“刘裕,你可能没有意识到你自己的本事,没有意识到你的使命,终将有一天,你会担负起整个汉人的希望,成为北伐的关键人物,而要有这样的能力,需要你不断的修炼,你要抛下你那些无用的仁义,软弱,爱情,变得心如铁石,意志如铁,只有这样,你才能扫平你身后的所有阻力,战胜你身前的所有敌人,最终完成大业,青史留名。而我,就是上天派来,对你进行各种磨砺的使者!”
刘裕突然大笑起来,声音在整个囚室之中回荡着:“吹,继续吹,你再吹,说不定我就真信了。要是前玄武大人这样跟我说,我会感动得哭,恨不得马上为他去死。可是你?青龙。你这个从我一从军就开始害我的阴谋家,黑心鬼,我会信你这套鬼话?就是在刚才,你还在用各种手段要我的命,怎么,现在轻飘飘一句对我磨砺和考验,就想要我忘了对你的仇了?是不是今天你害我不成,后两场也没信心了,所以要提前开始拉拢我了?”
青龙的眼中冷芒一闪:“你也太小瞧了老夫,若是想取你性命,我有的是手段,就是黑手党其他人也无法阻止我,别的不说,单说我能自由出入此牢之中,我就有一万种办法取你的命。”
刘裕微微一笑:“我现在只要一招就能取你的命,要不要试试我们谁先死?”
青龙咬了咬牙,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副混不吝的无赖泼皮劲儿,还真的让我又好气又好笑,罢了,刘裕,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跟你斗嘴和吵架,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我并不一定需要为敌。也许,我们可以合作联手。”
刘裕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你先还了邺城被你害死的上万兄弟的命来,再来跟我谈这件事。”
青龙摇了摇头:“是慕容垂杀的他们,可是你不照样跟这位北方霸主也能心平气和地坐而论天下么,为什么对我就如此苛刻?”
刘裕冷冷地说道:“慕容垂是明面上的敌人,战场之上,刀剑互杀,各站立场,死生无悔。可你呢?你身为晋人,身为重臣名门,却是为了一已之私,坏我汉人北伐复国大业,上万忠良战士,为大晋浴血打赢了无数战争,足以横行天下的精兵锐士,就给你这样的毒计害死。你的罪恶,虽千刀万剐不足以平我恨,虽百死无生不足以告籍他们的在天之灵!”
刘裕越说到后面,越是激动,双眼血红,两拳紧握,几乎恨不得上去就一下掐死这个万恶元凶。
青龙静静地听着,眼中的神色没有一点改变,听到刘裕说完,连回声都在牢中来回响动,最终消散之后,他才轻轻地摇了摇头:“你现在的心情,象极了二十多年前的我,当年的我,也和你一样,站在黄河边上,意气风发,想着马上就可以建功立业,一统汉家江山了。想着我的名字,可以名垂青史,万古流芳,会和卫霍之流,诸葛武候等人一起,成为后世永远的英雄。”
“可是我跟你一样,遭遇了最信任的人最可怕的背叛,眼睁睁地看着我多年的生死兄弟,一个个倒在胡骑的铁蹄之下,而我去无力救他们,甚至无法回头看他们是如何死的,我只有趴在马背之上,不停地逃跑,不停地逃跑,耳边听着他们临死的惨叫,他们呼唤我救命的最后哀号,而什么也不能做,刘裕,这样的感觉,你应该也有过吧。”
刘裕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你当年参与过桓温的北伐?”
青龙缓缓地摸上了脸上的面具:“刘裕,我答应过你,只要你赢了格斗,就会让你看到我更多的事情,你不是一直就想知道我是谁吗?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我的真面目。”
刘裕屏住了呼吸,他一向稳定的心跳,也有些加速了,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青龙,直到那张遍是烧伤,脓血,丑陋如鬼一样的脸,展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一把鹿尾所做的白色须髯,也随之垂下,过胸及腹。
刘裕本以为可以看到一张阴气逼人的枭雄,一张保养得极好的世家贵族的脸,在梦中,他无数次咬牙切齿地想过这张脸是什么样的,但仍然出乎意料之外,居然是一张如此丑陋的脸,伴随着那喉洞之上一阵阵的吞云吐雾,刘裕突然有些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