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长槊入体的声音,伴随着下腹那里的剧痛,让姚苌终于吼出了声:“哎呀妈呀,痛死我了!”
而就在他昏迷过去的一瞬间,苻坚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的身上裹着荆棘,体无完肤,骨烂筋折,却是冲着姚苌咧嘴一笑:“姚卿,孤等你等得好苦啊,来吧!孤原谅你!”
当姚苌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虚软无力,钻进鼻子里的,是刺鼻的药味,他稍稍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却觉得下身之处一片剧痛,几乎要让他痛得再度晕了过去,姚兴的哭声在他的耳边回荡着,让他一下子变得清醒过来:“父皇,父皇,儿臣在这里,您可,您可千万别再睡过去啊。”
姚苌吃力地撑开了眼皮,只见自己的榻边,站着十余位文武重臣,除了姚兴以外,尚书令尹纬,侍中权翼,自己的弟弟姚硕德,姚方成这两位领兵大将,以及雷恶地,窦冲等人,都站在一边,而赵迁也侍立在一边,神色严肃,他们一个个的脸上都是泪痕,看到自己醒过来的这一瞬间,神色各异,多为惊愕。
姚苌闭上了眼睛,多年征战让他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着异乎常人的了解,下体那里的剧痛,说明这会儿自己已经成了太监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受了如此的重创,命几乎是肯定没了,现在的自己,大约是因为各种猛药的作用,处于回光返照的弥留之际,而这个活过来说话的机会,只怕也是因为要让自己交待后事,这些重臣们才嘱咐医官所为。
姚苌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是怎么受的伤?有刺客吗?”
姚兴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摇头道:“不是的,父皇那日宴会之后,夜间突然惊梦,大呼有刺客,一边喊一边跳下床,持剑到处乱砍乱劈,殿外的武士保护父皇,持槊冲入,可是父皇不知何原因,一下子跳了起来,挂到了一名军士所持的槊上,便是,便是现在这样。”
尹纬叹了口气:“那名卫士事后自尽谢罪,臣这些天来查过了他的所有纪录,此人乃是陛下多年身边的部曲,无亲无故,也没有任何谋刺陛下的理由,他一口定,是陛下撞上了他的槊,而不是他主动击之,这点,当时在场的所有卫士,都可以证明。”
姚苌长叹一声:“不怪他,是朕自己,做了个怪梦,梦见了以前的亲人,仇人,一时情绪失控,方有此难。也许,也许是朕以前作恶太多,得罪天神,才会给朕降下这样的报应吧。”
姚兴咬了咬牙:“听说,当时父皇一直在喊苻坚,徐嵩,毛晴秋这些人的名字,只怕是这些人阴魂不散,来伤害父皇,儿臣一定要请法力高强的道士与僧人作法,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为父皇报仇!”
姚苌突然笑了起来,摸着姚兴的手:“兴儿啊,你一片孝心,父皇很感动,只是这报仇之事,须得针对活人,对死鬼谈何报仇呢?他们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向父皇索命,既然事已至此,父皇就把这条命还给他们便是,到了阴间,咱们继续斗,父皇不怕他们!”
本来一直在呜咽着的众臣们,给姚苌这句话都逗笑了起来,姚苌看了一眼榻边的众人,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朕有话要跟太子说。”
所有人相视一眼,行礼而退,殿中除了两个作笔录的内侍外,就只剩下了这父子二人,姚苌喃喃道:“今天,大约就是我的大限了吧。”
姚兴的眼中尽是泪水,哭道:“都是儿臣无能,没有办法救父皇的命。”
姚苌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我作恶太多,早就该有这一天,老天给了我醒过来交代后事的机会,那我现在不能浪费时间,兴儿啊,你告诉我,我死之后,你准备如何处置国事,政事?”
姚兴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说道:“自是为父皇发国丧,然后戴孝三年。”
姚苌叹了口气:“你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这个虎狼成群的乱世中,有你这样的人很难得,坏事恶事,爹为你做完了,剩下的,就是要守住我们姚家的这份基业。现在爹首先要跟你说的,是如何稳住这关中地盘。”
姚兴点了点头:“愿闻父皇教诲。”
姚苌沉声道:“东边和南边,还有北边的草原,暂且不谈,我自起兵以来,奋战十余年,方有关中基业,但我军势力不过关中以及岭表,西不过安定,陇右一带,是苻登的地盘,而南边一点的仇池,则是氐人杨定的老家,西边的河西和河湟一带,凉州的后凉吕氏,北凉沮渠氏,南凉秃发氏,西秦乞伏氏,各自拥兵一方,征战连年,暂时不会对我们形成威胁,所以,你的首要大敌,仍是苻登。而杨定,虽然接受了苻登的官职,但其人狡黠,一向以保持仇池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