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愉先是一愣,转而开始发起抖来,不停地摇头道:“不,不能这样,那是,那是找死,我,我不能拿全族人的性命当赌注。”
刘婷云的眼中冷芒一闪:“你的背后,可不止你一族啊,如果不是有把握,有机会,我也不会说这话的。你天天做恶梦睡不着觉,我也一样,桓玄可以抛弃我,刘毅更没理由一直护着我,我现在唯一活命的机会,只有挑动刘裕跟刘毅为敌,如果刘毅肯为了大权跟刘裕火并,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王公,在此之前,你得好好活着,好好保重自己,明白吗?”
王愉咽了一泡口水,心中稍安,他看了一眼左右,上前一步,低声道:“那刘毅知道你的计划吗,会跟着做吗?”
刘婷云微微一笑:“他肯收我,不就是表明了心迹吗?权力面前无父子,刘裕和刘毅都绝不是肯居于人下之辈,早晚必有火并,王公,我会保护你的,不过,你也得想办法自保才是。”
王愉咬了咬牙:“我能做什么?”
刘婷云低声道:“你要结交一些可以关键时候帮得上忙,出得上力的人,大家同气连枝,人多势众,刘裕就是想下手,也要顾及世家间的舆论和看法。比如,桓冲之子桓胤,刘裕为了表达假仁假义,说是桓冲有功于国,特留一支血脉继承桓氏,暂时没杀他,还有刁家现在剩下的独苗刁畅,他曾经做过桓玄的司马,刘裕起兵时,刁畅当时任官吴地,躲过一劫,但刘裕对他动手是早晚的事。除此之外,还有司州刺史温详,他可是开国功臣温峤的侄子,当年也曾在淝水后的北伐时举兵袭占过济北之地,后被慕容垂所破,逃到彭城,长期被那刘该所庇护,现在刘该完蛋了,温详作为他的死党,也是朝不保夕。这三人若是你能想办法结交,那刘裕想要动手,就得好好想想了,毕竟你们都得罪过刘裕,又都是高门世家,刘裕如果要把你们这几家连根拔起,会激起世家公愤的。”
王愉有些迟疑:“可是,可是我们这些刘裕的仇家公然地联合,会不会反而落给刘裕对我们下手的口实?”
刘婷云微微一笑:“如果是暗中结交,那可能会给安个图谋不轨的罪名,可要是公开来往,就显得堂堂正正,世家之间的联姻是几百年的规矩,不是刘裕现在就能扭转,这个时候,恐怕别的家族也不敢跟你们扯上姻亲交友的关系,只有你们自己之间互助了。刘毅也会为你们说话的,刘裕没有证据,不能拿你们怎么样。”
王愉点了点头:“那夫人能出头帮我们做些什么呢?”
刘婷云微微一笑:“我毕竟是一介女流之辈,上不得台面,不过,我会让刘毅帮你们说些公道话,还有,我跟琅玡王妃现在情同姐妹,等陛下兄弟回朝之后,我也会请琅玡王为你们主持一些公道的。毕竟当年在王国宝得势时,你也劝过他尊敬王室,这个恩情,他们兄弟现在也还记得呢。”
王愉的眉头舒展了开来:“要是有刘毅和琅玡王帮忙,那我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夫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告辞。”
他说着,向着刘婷云行了个礼,转身走向了繁华的灯火之中,刘婷云看着他离去的背景,嘴角边勾起了一丝冷笑。
一个清冷而镇定的声音在刘婷云的耳边响起:“看来,谢夫人的夫人之名,以后恐怕要转到你的身上了,现在的你刘夫人,才是真正可以一手掌控京中世家,挑起各种明争暗斗的夫人啊。”
刘婷云没有回头,她冷冷地说道:“有谢道韫在一天,这个夫人称号,就落不到我身上,陶公不用捧我,我自己几斤几两,清楚得很。”
陶渊明那张黑瘦的脸,连同那精光闪闪的眼睛,从阴影中渐渐地显现,即使是全身上下笼罩着的黑色斗蓬,也难以掩饰,他与刘婷云并肩而立,平静地说道:“挑拨王愉这样的废物去跟刘裕斗,你就不怕事泄之后,他们会出卖你吗?”
刘婷云淡然道:“以我现在跟刘裕,跟王妙音的关系,出不出卖我,有区别吗?难道他们不出卖我,刘裕就会放过我吗?就算他们明知道是我在兴风作浪,因为刘毅的关系,也会留着我。”
陶渊明笑着摇了摇头:“你真以为刘毅在惹火上身的时候,还会保你吗?夫人啊夫人,我刚才还说…………”
突然,陶渊明脸色微微一变,收起了笑容:“你的意思是?”
刘婷云笑着点了点头:“和聪明人说话才有意思,陶公的反应还是快啊。以前也许是刘毅要留着我来跟刘裕过不去,可是现在,情况有变化了,也许,是刘裕反过来需要利用我来刺激刘毅跟他作对,这样他才好下手收拾渐渐可以跟他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