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德文笑了起来:“听胡将军这样一分析,南燕的兵马也没有几十万嘛,也就跟我们能出动的差不多,可为何我们一提到南燕,都是说他们有三四十万的兵力呢?”
刘裕笑道:“三四十万兵马,是要进行全国总动员,实行三丁抽一,五丁抽二这种军制,不是这么容易的。我们大晋基本上从没有这样抽过兵,就算是淝水之战,生死存亡时,也不过是张榜募集天下豪杰而已,我等当年就是自愿投军。倒是那前秦主苻坚,来犯我大晋时,在国内是十丁抽一,这才有百万大军,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暴政,民怨沸腾,所以一旦战败,就天下大乱。”
“南燕因为只有青州一州之地,而当年带去的几万户鲜卑人,又是习惯全民皆兵,打仗时一帐可以出两丁以上,所以能保持十万人左右的常备兵马,经过总动员后,也可以有一两个月内凑出三十多万大军,号称四十万的这种规模。凡战,必先知已知彼,对于南燕的军事实力,我们是长期侦察,充分了解的。”
说到这里,刘裕看向了胡藩:“胡将军以前在桓玄手下时,就有北伐之志,也因为父亲壮志未酬,自幼学习兵法武艺就是以慕容家的铁骑为假想敌,这一年多在我军府之中,也是成天研究南燕方面的情报,以图建功立业,要说对南燕的了解,他是最熟悉的了。”
王神爱微微一笑:“久闻胡将军忠勇过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国之栋梁,难得听到刘镇军如此夸奖别人,而今天,胡将军却得到了这样的高度评价,值得庆贺。那么胡将军,以你看来,这次刘镇军有意起大兵灭燕,从你的角度来分析,是否赞成呢?”
胡藩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沉吟了一下,耳边传来刘裕的声音:“不用顾及我的面子,有何想法,直说无妨,现在可以看成军议,凡事来不得半点虚伪与奉承。因为一旦庙算出错,损失的可是几万将士的性命,甚至我们大晋的国运!”
胡藩咬了咬牙,行了个军礼:“大帅,你对胡某有再造之恩,按理说你想要做的事,尤其是军事,哪怕让我去送死,我也是二话不说去做的,不问对错,但你既然要问我意见,那我必须要说,现在北伐南燕,尤其是打灭国之战,还不是时候。”
刘裕轻轻地“哦”了一声:“这又是为何呢?”
胡藩叹了口气:“刚才各位将军们主要是从兵粮,后勤的角度来进言,但在我看来,哪怕是横扫大晋,威震南方的北府军,也很难在平原之上与慕容家的甲骑俱装正面对抗,我真正担心的,不是燕军守大岘与我军对峙,而是他们放开大岘,放我军进入鲁南平原,然后在临朐一带决战。”
刘裕还没有说话,一边的向弥就嚷了起来:“喂,我说胡子,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北府军横扫天下,谁没有打过?就算跟慕容家的铁骑,也数次交手,我铁牛在邺城五桥泽就打过一次,后来在洛阳城外,跟慕容永的甲骑俱装也打过一次,他们也是人,也会死,没到不能打的程度!”
胡藩叹了口气:“铁牛兄弟,不是我有意贬低北府军的战力,而是步骑相对,优劣明显,这不是我个人说谁强谁弱,就好比你打过的两仗,邺城之战,洛阳之战,这两仗我都仔细研究过,邺城之战,虽然燕军是用了火攻,但是最后正面之上的铁骑冲杀,武岗男当时是亲历的,而铁牛兄弟你是给大帅所救,早早离开了战场,对不对?!”
向弥的黑脸微微一红:“我,我当时给火烧了,没法作战,是寄奴哥救的我们,但是,但是后来我们后军五百多人,足足挡住了数千燕军甲骑的冲击,挽回了我们北府军的尊严,对吧,阿寿哥。”
刘敬宣轻轻地叹了口气:“胡子说得不错,那仗开始是我指挥,两千多兄弟,没有挡住三千敌军甲骑的冲击,在平原上给铁骑这样冲锋,我们都是血肉之躯,根本无法阻止,即使是射死了他们的骑士,但尸体仍然是坐在马上可以冲击,后来若不是寄奴带我们绕到了火场之前,又用一些辎重车和尸体在阵前作掩护,只怕我们最后一个也不可能活着回来。”
北府军的不少将校想起了当年那可怕的一战,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甚至一丝恐惧之色,也浮上了这些身经百战的铁血男儿的脸上,胡藩点了点头:“当年先父大人就是经历了各位当年的事,几万精兵,被一万多铁骑在平原上冲垮,四散而逃,而我小时候学兵法时,就一次次地复盘当时的情况,得出的结论就是,如果是在平原之上,正面相对燕军的冲击,以重装步兵的血肉之躯,哪怕加上八牛弩,一丈柯这些专门用来防铁骑突击的特制兵器,也难以抵挡。”
王神爱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