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的眉头一皱:“何妙之有?人家辟闾道秀以前就有意投奔阿寿,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不过,现在阿寿的身边缺乏人手,这次北伐南燕是他难得的机会,一旦成功,我有意让他长留此地任青州刺史,那是需要辟闾氏这样的本地豪强的支持。”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寄奴,我必须提醒你一句,且不说此战凶险,我们是不是能顺利地一战灭燕,就算灭燕成功,阿寿也绝不是合适的首任刺史人选。”
刘裕正色道:“按现在京八党的传统,对外征战立功,就必须有相应的奖赏,上次我让阿寿挂帅征伐西蜀,就是存了让他胜利之后,接替毛家,担任益州刺史的想法,你当时也没说不可以吧。”
刘穆之叹了口气:“有些话,我不能直接拂了你的面子违背你的想法,其实上次征伐益州,我就并不赞成阿寿当这主帅,寄奴,你现在是执掌天下大权的男人,办事要绝对地理性,不能由着感情来行事。阿寿是义气无双的好兄弟,是冲锋陷阵的猛将,但绝不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帅才,更不是可以治国理政的文才,把一军主帅或者是一州刺史这样的大任给他,不是对他好,而是害了他!”
刘裕没有直接反驳,他的眼中光芒闪闪,陷入了深思。
刘穆之正色道:“当年阿寿在军中时,开始处处与你相争,一开始是他本人的意愿,对你不服气,但你一次次地用人格魅力折服了他后,他就甘愿当你的小弟,一生惟你命是从。可是他父亲刘牢之,仍然不甘愿这样的结局,千方百计,明里暗里地要害你,就是想为阿寿扫清上升的障碍,这些事我们都心知肚明,但因为这不是阿寿本人做的,所以你从不会恨上阿寿。可是你反过来想一想,有身为全军主帅的刘牢之这样的支持,他仍然不是你的对手,甚至不如刘毅,何无忌,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刘敬宣此人,除了在战场上可以作为先锋外,别的几乎一无是处!”
“哪怕后来逃难到南燕,也是给那黑袍略施小计就能骗取信任,犯下大错,几乎让你多年的计划毁于一旦。如果是别人犯了这样的错,你会原谅吗?”
刘裕长叹一声:“不会的,但是胖子,做人要讲知恩图报,阿寿能逆着他爹的意志,多次救我,明知哪怕不作为都能害死我,对他有利,仍然可以冒着生命危险来帮我,这份义气,谁会有?哪怕我的亲兄弟,都未必做得到!”
王妙音平静地说道:“裕哥哥,穆之说得不错,你已经感情用事,影响了你的判断了,阿寿对你再好,也不代表他有独当一面,担任刺史的能力,这是两回事,你觉得让他在这里当个青州刺史是好事,但做这种超过他能力的事,那只会害了他!”
刘裕咬了咬牙:“就算他本人文才不足,只要派得力的文士,加上本地的豪强辅佐他,也不至于说坏了国事吧。”
王妙音摇了摇头:“这可不一定,阿寿现在是白身从军,虽然加了冠军将军的头衔,但一时半会儿间没有开府,没有好的人才辅佐,可以说就是个光杆将军,辟闾道秀就是看准了这点,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来投。先是效忠于你,然后又说早就仰慕阿寿,其实他们也知道,你手下人才济济,以后也不会长驻青州,是不会直接收下他们的,以后你想让谁接手青州,就会让他们跟谁。”
刘裕喃喃道:“难道,阿寿连这辟闾氏也对付不了吗?”
王妙音正色道:“如果有个两三年后,阿寿开府几年,手下有人才,有独立的一军,那压制辟闾道秀这样的人没有问题,但现在的阿寿,除了数百部曲外,可以说一无所有。王镇恶这个参军是临时的,其实你也知道,以王镇恶的才能,必不会长居于阿寿之下。他早晚会独立出去,拥有自己的军府。”
刘裕咬了咬牙:“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是阿寿不适合做收复后的首任刺史,但并不反对他以后羽翼丰满之后再来青州。是吧。”
刘穆之叹了口气:“阿寿其实最合适的位置就是跟向弥一样,当你的先锋和骑兵大将,他的才能只在军中,在让他亲自突阵的时候,别的地方,都不合适。不过你定下了立功得爵的规矩,那你说了算,只是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阿寿没有独立处理政务的本事,放他任大州刺史,需要三思!”
刘裕点了点头:“你的提醒,我记下了,一定会认真考虑的。刚才说到王镇恶,这次他再次违我帅令,放弃看守穆陵关的任务,提前出山去招揽百姓,虽然说效果很好,但我真的不喜欢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他还只是个参军就敢这样做,如果真的独领一军,还会听话吗?”
刘穆之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