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超石看着徐道覆,他也同样地在看着自己,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他心中的所想,但是一股隐藏的危机,却在朱超石的心下弥漫,他非常确定,这个问题,事关自己的生死,卢徐之间的分裂,已经在卢兰香之事上公开化,而之前的攻打荆州还是直取江州的分歧,表面上看是军事问题,实际上,仍然是这天师道的两大首领之间的站队立场之分,自己一个回答错误,恐怕就会人头落地。
朱超石咬了咬牙,说道:“属下愿意跟随徐大帅,直取建康!”
徐道覆仍然是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原来可是答应跟卢兰香成为夫妻的,接手我的女人,就不怕以后我会借机报复你?”
朱超石摇了摇头:“大帅要是想取我的性命,不过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早就下手了。但你还是救了我,让我起死回生,这显然不是为了再杀我一次的。”
徐道覆冷冷地说道:“你就不怕夺妻之恨,我救你只是为了能让你清醒着死,死得极惨?”
朱超石轻轻地叹了口气:“要说夺妻之恨,那我跟三教主天人交合的那一夜,你就可以取我性命了。但你没有这样做,还给了我一支军队,让我在战场上执行了任务。”
徐道覆不屑地勾了勾嘴角:“救你的可不是我,而是卢兰香,我可没有派出一兵一卒来救你,是她用了总坛卫队来护你周全,也安排了你来击杀何无忌来夺取首功,甚至最后也是为了帮你抢功而死在何无忌的手中,你说,要是换了你是我,会继续让你活着吗?”
朱超石淡然道:“会的,越是如此,就越是会让我活着!”
徐道覆的眼中冷芒一闪:“说下去,如果你能说服我,那我不仅不会杀你,还会重用你!”
朱超石轻轻地叹了口气:“首先,我的身份是荆州将门,神教这次出兵,就是跟晋国的决战,不会再有上次那样的起事不成,退入大海的后路了,要么夺取天下,要么成为路边枯骨,所以,神教得利用所有能利用的力量,壮大自己,才有跟北府军对抗的本钱。谯纵,桓谦都是助力,但他们不可能听命于神教,而神教以前起于三吴之地,在荆州一带没有根基,就急需我这样的荆州本地将门相助,起码是要立一个标杆,引得荆州人才来投。”
徐道覆勾了勾嘴角:“这只是卢教主考虑的事,而对于我,一个夺妻之恨,一个抢功之心,就足以要你的命。这次我攻取江州,可是有不少江州和荆楚的土豪来投,并不缺你朱家一个。”
朱超石平静地说道:“刚才说的只是其一,这第二,打天下需要的是人才,尤其是将才,神教的弟子,来去如风,水战冠绝天下,视死如归,但这些都只是个人的勇武方面,若是陆战,结阵而战,仍然不是北府军的对手,而且神教弟子缺乏将才,哪怕三教主这样一路杀到高位之人,仍然在军略权谋上不如败局已定的何无忌,从这次的战斗就能看出来,她在将略上,远不及我。”
徐道覆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一场几人间的打斗,能看出什么将略来?何无忌将略好又怎么会全军覆没呢?”
朱超石淡然道:“因为指挥的是你徐大帅,不是三教主,三教主在此战中无非是按你的计划埋伏,并趁机攻击前军罢了,即使是这样,仍然在那条巨舰海龙号浮出之前,没有什么优势,与其说是将略,不如说是神教的水战能力帮了她。最后何无忌败局已定时,为了抢功而以主将身份亲身犯险,意气用事,何无忌杀我不成逃入舱中,她却是穷追不舍,给了何无忌反杀她的机会,如此用兵,既莽撞又愚蠢,一举一动尽在敌人算计之中,又怎么能称得上将才呢?至少,比起徐大帅来,她差远了。”
徐道覆冷冷地说道:“你分析卢兰香还可以,但这又与我何干?最后杀何无忌我可没参与。”
朱超石冷笑道:“以徐大帅之能,岂会看不出何无忌是在诱敌?你若真的想救卢兰香,早就会自己冲进船舱了,只怕大帅就是要借何无忌之手,来除了这个背叛你的女人吧。”
徐道覆的眉头一皱,突然一抬手,只听“啊”地一声惨叫,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身体扑地的声音,朱超石微微一笑:“看,就大帅除掉护卫的这个速度,当时要是出手,卢兰香也不会死了。”
徐道覆咬了咬牙:“你不也是一样吗?难道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看着卢兰香去死的?我救活你就是要问你此事,卢兰香可是为了你而背叛的我,我有一万个理由借人之手除掉她,却想不出你有任何理由不救她?!哪怕是你仍然忠于何无忌,忠于晋军,也不可能蠢到还以为在那种条件下能救了何无忌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