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坐在帅案上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回头,而刘敬宣和檀韶则向着帐后走入的那个肥硕的身形行起礼来:“胖长史,你来了啊。”
刘穆之的眉头深锁,说道:“二位将军,我有些话要跟大帅说,你们先去整顿军务吧,大战在即,不可大意啊。”
檀韶嘟囔道:“攻城有什么大意不大意的,不就是…………”
刘穆之的面沉如水:“阿韶,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黑袍善战且奸诈,要防止他的非常手段,就算进攻的时候,也一定要留一个心眼做好防守。”
刘敬宣正色行礼道:“我这就去准备。”
他说着,一拉檀韶,二人转身就走,刘穆之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感觉不是太好,将军们休息得有点太久了,也闷了太久,打起来容易上头,寄奴,我觉得你最好攻击再延迟个一两天,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动手不迟。”
刘裕摇了摇头:“军令如山,说好了三天后攻城,那就是要三天,不然黑袍还会以为我们怕了他。而且全军上下都做好了明天就出击的准备,你临时再中止,会让士气低迷的,再想鼓起来可没这么容易。”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了坐在了左首第一位,却仍然眉头深锁的刘穆之:“你刚才说我大事如此草率,是指对那后秦使者鸠摩罗什?”
刘穆之叹了口气:“以前你有这种大事的时候,一定会找我和妙音商量,可这次,鸠摩罗什是代表后秦而来,谈的是军国之事,虽然他很过分,言辞嚣张,但毕竟是后秦的态度,现在我们前方有坚城不克,顿兵城下长达半年之久,这回能不能一举破城并不好说,万一广固不破,羌贼却来,那可如何是好?”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这是军机,不是国家大事,所以我就自行处理了。如果从军事角度考虑,姚兴真的想要来打我们,那绝不会大肆宣扬声张,而是会悄悄地调兵遣将,就象桓谦带的那些甘凉骑兵,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多出了这两万胡骑,一下子出现在荆州,这才会有最大的突袭效果。”
“可姚兴却是派来个鸠摩罗什,在这里跟我扯淡什么仁义苍生之类的,他要是真的有十万铁骑,那绝不会派什么使者来先礼后兵,直接就大军上了,反过来,鸠摩罗什来了,就不会是真的要派大军来跟我们作战,而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南燕毕竟是后秦的属国,又是现在只剩下一座广固孤城,亡在旦夕,作为宗主国的后秦,不得不救,但现在后秦自顾不暇,给胡夏打得是满地找牙,前几个月姚兴自己亲征都差点回不来,岭北各郡几乎都要丢了,哪来的力量救这南燕?”
“这次配合天师道行动的几路兵马,谯蜀和司马国璠都是自己的部队,他们最多提供点中原地区的粮草,而那桓谦也是从不受后秦控制的甘凉之地雇佣的蛮夷骑兵,并不需要后秦真的出多少力。就算到了现在,后秦也不敢公然地跟我们为敌,要不然还派什么使者出来。你看黑袍会派使者来吗?”
刘穆之笑了起来:“他不等于也是派了慕容兰出来,以夫妻之情想要打动你吗?只不过,你现在可真是够铁石心肠的,居然能这样狠得下心,老实说,连我都吃了一惊。”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黑袍还想继续打下去,无非就是存了两个幻想,一个是靠了慕容兰来要挟和牵制我,赌我不敢全力攻城,一个就是想着外援,靠他那个南方的同伙斗蓬,或者是后秦的力量来翻盘。现在我感觉,那个斗蓬未必是他所希望的力量,两个人之间的暗斗,也许比合作要大,就象以前的黑手党,也是勾心斗角,巴不得其他同伙去死呢。”
刘穆之点了点头:“不过不管怎么说,斗蓬控制了天师道,这回起兵的势头是非常凶猛的,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刘毅的身上,还是要想办法尽早破局。刚才我得到的消息,韩范这回在后秦,是真的见到了姚兴,后秦给他的礼遇,可要比给张纲要高得多,姚兴也当即下令出动两万步骑进屯洛阳,会合那司马国璠的万余散兵游勇,真的想要有所图谋呢。”
刘裕的眉头一皱:“他姚兴不要岭北了?不要关中了?给胡夏打成这样,居然也要来救燕?”
刘穆之叹了口气:“胡夏虽然对岭北的攻击很有成效,但现在后秦在岭北收缩防守,放弃大片的边远地区和牧场,迁民户进入安定,阴密,新平,杏城这几个大城,胡夏骑兵来去如风,利于野战,但攻城还是吃力,一旦持续时间较长,那粮草供应就成困难,毕竟,岭北百姓恨极胡夏,可不会象我们青州父老那样给大军送粮征丁呢。”
刘裕点了点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