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兰默默地看着明月飞蛊离去的身形,在空中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绿豆大小的点,消失不见,贺兰卢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她会一直对你如此敌意了,说白了,还是嫉妒你的身份哪。”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都说南方的晋人搞九品中正制,高寒之隔如同云泥,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你我出身贵族,从小就享受着部落里的富贵,跟普通的族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就象公孙五楼,为什么一个挺有本事,也很孝顺的人,一旦得到权力之后,会变成这样的家伙,如此地疯狂,没有节制,要靠欺负那些曾经跟自己一样无权无势的人,来获得快感呢?”
贺兰卢冷笑道:“因为他本就是这样的人,骨子里就写满了高低尊卑,弱肉强食,就象你兰公主,身为贵族却从来心怀底层的族人,而他,哪怕是出身贵胄,也会欺压别人成性的,这点你不必从什么富贵出身上找原因。”
慕容兰摇了摇头,转过身:“我没有从这上面找原因,我只是想说,有些人会受成长过程中的权势富贵的影响,变得格外地热衷于权力,吃了很多的苦,一旦权在手,想的不是用权力而造福别人,而是用权力去变本加厉地欺压别人,为自己谋取利益,这些人由贫入富,由无权到有权,对天下的伤害,恐怕会超过那些世家子弟, 因为他们更不讲规则, 更不讲道义!”
贺兰卢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的有道理,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感慨这些人生道理的时候吧,兰公主, 敌军已经快要杀到这里了,城墙之上也难以守住, 你还是早点撤离吧。”
说到这里, 他顿了顿:“而且明月有一点没说错, 你的孩子现在有危险,最好还是去北城一下。就算你不为了小义真, 但能把俱装甲骑控制在手里,也是非常重要的,今天能不能守住广固, 谁也不知道, 有铁骑在手, 必要的时候起码可以杀出一条血路, 留得一丝元气。。”
慕容兰看向了贺兰卢,淡然道:“如果广固守不住, 那你怎么办?贺兰大人?”
贺兰卢咬了咬牙:“我今天跟刘裕结了深仇了,守不住,那我们贺兰部在城中的人全得死, 到时候我只能请兰公主保护我们在北方的妻儿族人了。这次为大燕战死,也算是我们还了这些年来大燕收留保护我们的恩情, 无论城是破还是守住,我们都问心无愧了。”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想不到与这城共存亡的, 除了慕容部,还有你们贺兰部。贺兰大人, 贺兰敏这回突围,除了是黑袍的命令外,有没有你和她商量好的什么安排呢?”
贺兰卢苦笑道:“我连部落的令牌都交给了黑袍,就算有安排,也做不了的,敏敏长年人在北魏,并不在部落之中, 在部落里甚至可以说毫无根基,她就算跑回去,也不会有人听她的号令。”
慕容兰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说来,黑袍安排公孙五楼跟她一起突围, 是有意”
说到这里,她秀眉一蹙,没再继续说,贺兰卢的脸色一变,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黑袍想借此机会,派公孙五楼这个杂碎夺我贺兰部?”
慕容兰点了点头:“他们不是一两个人突围,而是带了一支俱装甲骑的部队,至少是有几千人,突出去后,即使到了北方与魏国的边境那里,也是一支决定性的大军了,足以控制大片的地盘,平定四周州郡,广固之战打完,不管是胜是负,刘裕都会撤军,不太可能留大军继续讨伐北方,所以谁控制了贺兰部,谁就在战后有了先机,不得不说,黑袍的布局,还是厉害。”
贺兰卢默然片刻,还是叹了口气:“即使是这样,我们也无能为力,贺兰部的男人现在几乎全在这里了,部落里只剩老弱妇孺,甚至这个时候,围城一年多,可能部落也早就分崩离析了,只有指望上天,来保佑我们的家人。”
慕容兰点了点头:“不过,从军事的角度,这个时候每一个兵都是珍贵的,尤其是俱装甲骑,黑袍布这个局,又是派铁骑出城,又是要诱我跟进,显然不是为了遥远的北方贺兰部,更不可能是为了成全公孙五楼。贺兰大人,你能判断出他这样做的意图吗?”
贺兰卢沉吟了一下,说道:“他应该是试探晋军城外的布置,北城那里,晋军一直没有攻城,但兵法上一直是围三缺一,有时候这个缺,是为了驱逐城中的兵力逃出去,有时候这个缺,则是设了埋伏,想要全歼出城的部队,甚至,以刘裕的用兵,还有另一种可能。”
慕容兰笑了起来:“就是真正的主攻兵力放在北城,等其他三个方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