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笑了起来:“这帮氐人还真的是不好安置呢,如果拒绝收留会背上不仁不义的骂名,但要是留在这里,又怕他们象五部匈奴那样找机会作乱,毕竟苻宏也是前秦的太子,在氐人中有很高的影响力,桓冲也怕他在荆州振臂一呼,趁机作乱,取代桓氏的统治啊。要知道,从西晋开始,就有大批的氐人流民从关中南下,定居在南阳一带了。”
王妙音正色道:“是的,苻宏虽然落难来投的时候,只有几百部下了,但就旬月时间,就有数千氐人相继来投奔他,这让桓冲感受到了压力,他本来是想让苻宏呆在雍州,招纳南下的关中流民的,可是这么一来,就只能用鲁宗之来取代苻宏了。好在苻宏也算识相,给打发到豫西大别山之后,一直非常谨慎,从来没有主动去招纳和接触那些大别山中的氐人部落。”
刘裕的眉头一皱:“这又是为何呢?这些杨氏为主的氐人部落,可一直是他父亲的部下啊,也应该会忠于他的,只是因为避嫌而不去接触吗?后来过了这么多年,晋国多次内战,难道也没有去打过这些人的主意?”
王妙音摇了摇头:“苻宏在前秦灭亡之后,已经打消了所有的雄心壮志,或者说,他原来也不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更多地是继承了他父亲的仁义一面,他只想把这些来主动投奔他的氐人带好,让他们从此不再经历战乱之苦,至于杨氏部落那些,他觉得苻坚已经把这些人害得够惨了,甚至淝水之战后还把他们落下丢在了晋国的土地上,他已经无颜再去接触这些人,更不想再统领他们啦。”
刘裕笑了起来:“蛮夷之主有这样的认识,倒也难得,其他的蛮子王子,世子,大将这些,哪怕身边只有几个人,都想着要东山再起呢。只是,苻宏后来还是助桓玄作战,还战死了,这和你说的有所不同啊。”
王妙音平静地说道:“因为桓氏对苻宏有恩,尤其是在当年前秦灭亡时,是桓冲收留了苻宏。所以桓玄篡逆,打进建康之时,并没有征召苻宏的军队,他也一直在划给他的那片地方生活,直到桓玄失败,逃离建康的时候,苻宏才为了报恩,召集了旧部,重上战场,虽然他们的人数不多,只有两三千人,但也算是为了桓氏当年的收留之恩,以命相还了。”
刘裕点了点头,肃然道:“这么说来,这苻宏还算是个义士,值得尊敬,我以前还一直以为此人贪图权势,野心不死,还想再借着桓玄之力让苻秦复起,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不过…………”
说到这里,刘裕的眉头一皱:“我记得那杨氏的氐人部落是庇护了司马元显的老婆孩子,尤其是这个司马秀熙,就是杨氏部落庇护的,这不是和拥护桓玄的苻宏反着来吗?”
王妙音摇了摇头:“我刚才就说过,杨氏部落并不听苻宏的号令,两边是各行其事,苻宏退隐山林的那些年,杨氏部落为了讨好执政的司马道子和司马元显父子,把酋长之女送到了司马道子的府上当奴婢,最后意外地成了司马元显的外室,还有了孩子,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只不过,他们押错了宝,司马元显败亡于桓玄之手,但自己的女儿带着孩子前来投奔,又有谢家的暗中相助,他们总不可能把孩子给交出去吧,而且桓玄那时候也顾不上一个遗腹子,甚至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呢。”
刘裕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这么说,这杨氏部落的氐人,还是通过苻登和仇池使者,才跟故乡的族人扯上了关系?”
王妙音点了点头:“是的,苻登的到来,虽然不再统领杨氏部落的族人,但也告诉了他们,他们的同族杨定,已经回仇池复国,如果杨氏部落有意,可以向大晋申请回归仇池。”
“可是这些杨氏部落,已经在大晋生活了多年,并不想回老家,他们宁可让司马元显有可能对自己好点,当然,后来仇池国来了使者,也特意去了一趟大别山,见过了这些族人,但多年隔离,感情早就澹了很多,甚至当年出来的老人已经有不少去世了,后面的小辈更谈不上什么交情,只是恢复了联系而已。”
刘裕的眉头一挑:“所以,你觉得通过这个司马秀熙,可以重新打通跟仇池国的关系吗?哪怕不用通过这些大别山中的杨氏部落?”
王妙音澹然道:“其实这回刘毅战败之后,横穿豫州,从大别山一带逃了回来,途中就经过了这些氐人部落,他们也并没有追杀刘毅,而是放了刘毅一马,这些氐人并不想加入妖贼的作乱,起码现在不会,但他们也不会加入晋军打击妖贼,而是处于观望状态,这点,他们的仇池老乡,也是一样。”
刘裕笑道:“你说得不错,我们给仇池杨氏也不过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