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的嘴角轻轻地勾了勾,平静地看着这几个人,说道:“请问这建康城中,我们近日新募的两万多丁壮,都是训练有素,久经战阵的老兵吗?”
谢混一时语塞,禇秀之却抢道:“新募的壮勇之中,有接近一半是以前打过仗,接受过军事训练的,有他们带着其他的没有训练过的民众,足够了。”
刘裕点了点头:“说得好,但按这个说法,吴地的很多庄丁佃农也是经历过孙恩之乱的,也是打过仗,有过军事经验的,是不是从军后可以以老带新,形成有战斗力的军队呢?”
这下禇秀之无话可说,满脸通红,闭口不语。
刘裕沉声道:“沉将军这回回了一趟老家,三天时间就带回了五千人马,这五千人里,有四千人是从没有上过战场的,他们只摸过锄头农具,从没有拿过刀剑,但就是靠着一腔热血,保家卫国的决心,也是义无反顾地赶来京师赴援。难道他们就不怕死?难道他们就不考虑守护老家的妻儿了吗?”
刘裕的声音,震聋发聩,让所有人都心潮澎湃,只听到他继续说道:“建康是大晋的都城,也是扼守从大江南下,前往三吴之地的咽喉要冲,守住这里,妖贼的大军就难以南下三吴之地,所谓的分兵攻略三吴之地,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要是我们的勤王之师集中,有个十万大军驻扎在城南,妖贼哪还有多余的兵力分兵南下?在这里保卫京都,就是保卫你们在三吴之地的老家。”
谢混咬了咬牙:“刘大帅说得有道理,是我等不知兵法,一时疏忽了,我等回去之后,一定尽快招募壮勇,不过,兵不经训练,不经战阵,就算行军,也不是容易的事,如果要我们募集的丁壮迅速回京勤王的话,还请刘大帅调拨数百到上千的军官将校,最好再有两千左右的老兵,能跟新丁混编而来。”
刘裕平静地说道:“那么,谢尚书准备由谁来统领这些新军义勇呢?”
谢混看了一眼郗僧施,说道:“郗侍郎,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选来推荐呢?”
郗僧施连忙说道:“下官以为,豫州刺史,卫将军刘毅,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是天下名将,而他护卫的产业,也是遍及三吴之地,他熟悉各大世家和豪门,与其关系密切,当年剿灭天师道之乱时,也是在吴地征战多年,要是此去募兵征丁,没有比他更合适主持大局的了。虽然建康城的守卫也是职责重大,但是刘卫军去吴地募集,训练丁壮,似乎更为重要。”
刘裕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了太庙的里面:“刘卫军,你意下如何?”
刘毅的声音冷冷地响起:“这种时候,让我去吴地?郗侍郎,何出此言?”
郗僧施的脸色一变,只见刘毅一身戎装,从太庙之内缓步而出,孟怀玉和刘藩分列左右,而赵毅,毛修之等将校紧随其后,孙处,虞丘进等大将随同而出,呼啦啦地一下子来了二十多人,与刘裕所率领的将帅团们相比,也不遑多让,看到这样的阵容,才能让人明白,为何刘毅是仅次于刘裕的北府军二把手呢。
郗僧施张大了嘴巴,看着刘毅,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不明白,为何昨天见到的刘毅,还满口答应护送自己去吴地,以征兵为借口自立,可是今天,就完全来了个态度大转变了呢。
刘毅看着郗僧施,冷冷地说道:“刚才刘车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守住建康城,城在,则吴地平安,城破,则吴地不保。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兵马,人力,一兵一卒都恨不得能留在这里,哪里还有余力去吴地分兵呢?郗侍郎,如果不是你们几位官员身为文职,不懂军事,我觉得连让你们去吴地,都是不应该的。”
谢混的脸色有些发白:“可是,可是如果没有兵马护卫,我们怎么去吴地,又怎么能把募集的壮勇们派过来呢?”
刘毅冷笑道:“几位大人,你们可都是有大批的护卫家丁的,在这种时候,几十上百的护卫保着你们回老家,不难吧。至于回家之后,能迅速地募集丁壮,编成义勇军,正好能和我们从齐鲁之地归来的军队,分批来援。”
此言一出,很多人都惊讶地说道:“什么,齐鲁之地归来的军队?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军队难道…………”
谢道韫的声音,伴随着她那龙头拐杖顿地之声,从太庙中响起,由远及近,,而她那瘦弱而坚挺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不错,刘大帅征伐南燕,平定齐鲁的军队,已经有很多人在三天前就集结在了来州一带,而我们谢氏用于补给前线,运送粮草的两百多条大海船,正是运送这些军队的,他们虽然很多染上了疾疫,但能行军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