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啊,其实有句话我憋心里挺长时间了。” 坐在郊外那家度假酒店的阳光房里,我靠着壁炉边抽烟,卓逸坐在落地玻璃窗前,一边望着外面的雪景,一边对我说:“你太把自己当人看了。” 她这一句话,让我把烟往嘴边送的动作瞬间停顿。 “我说卓逸,让你憋心里这么长时间的,就是这么句损我的话是么?” “这不是损你,你别往深了想,我想表达的就是这句话的表面意思。” 她手指点在玻璃上,用自己的哈气在上面慢慢画着图案:“我们应该算这世上最后一批修士了吧?道也好,巫也好,魔也罢,哪怕是那些祭司跟血族,都对自身有很清晰的定位。 唯独你,顾言,你直到现在都没能适应从前的身份,这是不对的,至少在危机当头的眼下,你这样是很不合适的。” 我没弄明白卓逸说这话的意思。 于是我把烟一掐走到他身边:“你接着说。” “你看,冥府、教廷一直把自己当做世界秩序的维护者,他们不会去感情用事,最多有些私心,在机械性遵守规则的同时为自己谋取些利益。 天心岛就不用我说了,只要能达到目的,复活他们所谓的主人,哪怕世界毁灭了都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更不会在乎普通人死活。 哪怕血族,你别看丹尼尔在张琪这儿情深意切,那也是因为张琪本身有能力,要知道血族的食粮就是人类的血液,你觉得他们可能在乎人的死活吗? 还有,申公序,柳长生,他们哪个把人命放在心上?段天就更不用说了,人家当了上万年的冥府阎王,在往生池前蹲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鬼魂见过无数,众生轮回对他来说就是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事儿,你觉得人家可能在乎么?” 说话的过程中,卓逸那图案也画好了。 她用指甲给玻璃上的蚂蚁画了两条触须,然后起身:“唯独你自己,顾言,你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和我们一样的修士,更没有当自己是跟申公一样的巫。 你依然把自己当做人,只有人,才会对同类产生怜悯心、同情心,只有人,才会在做事的时候考虑别人的感受。 就像今天那个沈诗,如果她一开始遇见的人是我,那我根本不会跟她多说一句废话,因为她没有反抗我的资格,只有听我的,我才能让她活。” 我这时候才明白卓逸要表达什么:“你是觉得我对那沈诗太温柔了?” 卓逸缓缓摇头:“不光她一个,你对每个人都这样,通常如果我怀疑某个人对我有威胁,那我绝对不会给他任何威胁我的机会,而是直接动手,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这样就能省下不少力气。 你呢?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会先试着接近对方,了解对方,再旁敲侧击的试探对方,直到确定对方真的对你抱有恶意你才会选择动手。 哦,可能你在动手之前甚至还会去刨根问底一下,去问问对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一旦对方求饶说自己是被人胁迫的,估计你还会饶对方一命,甚至顺带着把胁迫他的人都帮他给解决了。” 其实卓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反驳。 但思考片刻后,我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反驳她的根据,仔细想想,似乎她说的没错,我有好多次遇见类似事情都是这样处理的。 有点无言以对了,我只能叹了口气:“这样不好吗?” “我没法评判这种行为的好与坏,也不想损你是圣母心之类的。” 卓逸伸出手,帮我理了理衣领上的褶皱:“我只能说你很心善,是个理想主义者,就像几十年前我在拉美接触过的那些人。 直到现在我依然认为他们很勇敢,明明自己就是富家子弟,却因为怀揣着某种理想选择带领一群穷人反抗、钻进深山老林里打游击。 真的,我打心眼儿里佩服他们,可我依然觉得这是种很傻的行为,因为他们想要的公平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实现。 说白了,人并没有比动物高级到哪儿去,人类社会依然遵循着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以大欺小就是丛林法则的本质,这种本质不是任何人能够改变的。 今天你顾言心善,不想做仗势欺人的事儿,可以,但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儿你不做,也一样会有其他人去做? 哪怕你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把压在人头上的天心岛、冥府、教廷甚至天庭都给推翻了又能怎么样?人类内部依然存在压迫,拥有实力的上位者依然可以用一句话决定下位者的生死,到时候你怎么办?带领那些受压迫的人再来一次改天换地吗? 可那又能怎么样?过不了多少年,你就会发现自己定的那些规矩都成了笑话,人类又会分出几个阶级、层次,既得利益者们又会开始欺压比自己弱小的同类,如此周而复始,类似的事情我这些年见得太多了。” 说到这儿,卓逸脸上挂上了戏谑的笑,轻轻摇头:“你都不如创立冥府那些家伙看得开,他们一早就知道这世界是不可能做到绝对公平的,那怎么办?只能在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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