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思祈沒有多想,只是用衛衣袖子罩住雙手,再慢吞吞地拉開書包拉鏈。
講台上的老師已經開始講課。
這是一門西方政治思想史的課,全校選修,老師是人文學院那邊的大佬,聽說考核很嚴格。
表面正襟危坐地聽課,背地裡窸窸窣窣暗自摸索,過了好一陣,許思祈才痛苦地發現:她帶了筆袋、兩本英語專業書、一本沒看完的小說、一包零食……但就是沒帶這門課的課本。
坐第一排桌面卻乾乾淨淨實在有點兒說不過去,許思祈靈光一現,拿出自己外殼上貼滿卡通貼紙的ipad,擱在腿上。
拿根pencil寫寫畫畫也算做筆記了吧?
低頭看著那枚光滑的圓形按鈕,許思祈眉頭輕皺,深吸一口氣。
她將罩住右手的衛衣拉起,看了眼自己的手指,絕望中又帶著點兒的僥倖,大拇指顫顫巍巍地,就要朝按鈕按去。
「上課5分鐘了。」旁邊的男生突然出聲道。
雖然他聲音很低,輕的不行,但許思祈本就精神高度緊張,不經意間被嚇得一抖,手指直接懟到了按鈕上——
「滋」的一聲。
許思祈過電的渾身一顫,剛解開鎖屏的平板直直地往旁邊人腳邊摔去!
在被猛地一電的刺激中沒反應過來的許思祈,親眼目睹著男生撿起了她的ipad。
動作是想遞給她的……
但他一直平和淡然的臉色微變了下,抬睫後,狹長的眼睛裡透出一種意味深長又難以言喻的複雜。
ipad的頁面停留在許思祈前幾天睡前在procreate里畫的一幅畫——
一個男人的雙手被白色繃帶綁著,純色襯衫很凌亂,前兩顆扣子還掉了,露出嶙峋的鎖骨和大片肌膚。明明是狼狽的,但他卻滿臉繾綣曖昧,細長的食指輕擦著唇角處的血跡,嘴角微揚。
有種被虐待卻自得的病態美。
最要命的不是滿屏撲面而來的暗示意味,而是那個男人的眼睛……深邃勾人,左眼裡也有一顆清晰的、誘惑的、黑痣。
跟眼前人。
不能說十分相似,只能說一模一樣。
大學生,搞凰可以,但搞凰搞到被人當場發現。
甚至搞到他頭上。
許思祈兩眼一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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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還得說回前幾天晚上。
睡前夜話時間,許思祈和室友師雪菁明明聊著一對明星情侶八卦,不知怎的,話題越來越變味,粉色泡泡開始冒出一抹黃色。
許思祈:「誒,你說,這看人鼻子大小真的有科學依據嗎?我聽說這還得看青春期,太胖了就不行,影響發育。」
師雪菁抱頭:「啊啊啊!思祈你別說了。」
許思祈:「我說真的嘛,我覺得這個更像抽盲盒一樣,得看運氣,但應該還是有點可考證的根據。」
師雪菁捂耳朵:「嗚嗚嗚,我不要聽!」
許思祈:「我這不是在為你今後的幸、福、生、活做科普嘛,雪寶,別害羞,我覺得你有這麼大了是吧,就應該多了解下成年人的世界。俗話說,不能做無準備之仗……」
師雪菁埋枕頭:「我不用啊!!!」
許思祈大驚失色:「啊?你要自己來呀?」
師雪菁:「……」
慣例逗完了臉皮薄的師雪菁,許思祈樂得不行。
她想起之前網上有位找她約圖的小姐妹,正好也有點兒睡不著,索性從書桌上撈起ipad,坐在床上打算把稿子給趕完。
許思祈蠻喜歡畫畫的,雖然只學了3、4年,從10歲起就沒接受過專業的訓練了,但她還挺滿意自己的技術。
有種不受世俗畫法約束的狂野美。
看著逐漸成型的畫,許思祈滿意地直抿嘴。
雖然人人都擁有著自己獨有的性/癖,尊重理解且祝福——但自己的就是最吊的!
她就喜歡這種表面清風霽月、不容染指的天外謫仙被情/欲折磨的樣子。
被欲望染紅的眼,深凸的青色血管,深重的呼吸……有種失序的刺激,禁忌感與反差感簡直令人著迷。
但是。
許思祈皺眉,還是有哪裡不對,總差了一點兒感覺。
她望著畫幕里的男人,雖然有些疑惑,但眼皮沉重,困意上頭,ipad扔在一旁秒的睡去。
半夜裡,一隻躥入蚊帳的蚊子七惡群一五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