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住了黎元的名字,對方獎勵了這碗面,這會兒又出現了黎元的名字,這算是飯後複習嗎?
「這是我爸做的碗,家裡好幾個。」聽到咳嗽聲,黎元好心解釋。
做陶瓷器是黎元爸爸的一個興趣愛好,小時候黎元老剩飯,他爸想了個法子。
做了幾個碗,碗底都寫了黎元的名字,只要把飯吃乾淨了,就可以看見自己的名字。
從此激發了黎元吃飯的鬥志,每天一到飯點,他就自己和自己比賽,拼命吃飯,一點兒不剩,只為看見自己的名字。
爸爸用這樣的方式,一直陪伴他到現在。
「黎元。」錢璟禾盯著碗底,用清冷的嗓音念出了這兩個字。
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笑著抬頭,錢璟禾的聲音擦過自己的耳廓,酥麻穿過神經,累積到一定的高度,突然綻開。
錢璟禾的嘴角蹭上了刀削麵的湯汁,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哥,嘴角。」黎元提醒道。
下一秒,他不自覺伸手了,錢璟禾剛才的嗓音如蠱惑了自己抬手一般,指腹觸碰上對方的肌膚,是溫熱的。
輕輕一抹,變乾淨了,但隨之而來卻是一陣濕濡的觸感。
兩人同時一僵。
錢璟禾愣在那兒沒敢動,黎元心裡打鼓,耳內一片雪花噪點音。
錢璟禾把舌頭默默收了回去,留下黎元濕濡的食指指尖。
他用舌頭舔去湯汁,本來是一種狂野的處理方法,當舌頭觸及到對方手指的那刻,卻變成了鐵漢柔情。
錢璟禾如同觸電一般,迅速後退,他瞥開目光,如同犯錯了一樣,一直低著頭。
低頭看著空碗,想躲避剛才突如其來的尷尬,但是沒有用,無處可逃,畢竟,碗裡也有『黎元』,錢璟禾有些失措。
「我去洗碗。」錢璟禾直接岔開了話題。
「不用。」
黎元阻攔著,他的手掌突然抓握著錢璟禾的手臂,本來沒什麼,可他在觸碰的那一刻,突然放開了,如同曲調在演唱會上戛然而止,剩下的是大家面面相覷。
黎元撤回的手,仿佛在空中彈鋼琴,指節伸展又蜷縮,愣是沒找到一個合適的放位,「我拿回去洗。」
錢璟禾有些不解,又是送面,又是洗碗,對方怎麼可以做到這一步。
「得用洗潔精。」黎元補充道。
「喔,」錢璟禾點點頭,不知道是剛才舔了人家一下的緣故,他總感覺舌頭熱辣辣的,「謝謝。」
黎元把碗裝袋之後就跑了,回家把碗扔在水池了,也沒洗,轉身跑去了網吧。
他想離錢璟禾遠一點,遠一點才好思考,今天只是心血來潮送了碗刀削麵,確實化解了對方的警戒心,兩人的友誼也進一步發展了,可他總覺得哪裡不得勁。
「你幹啥呀在,人家葵花點穴手都是點背脊,你老戳我的臉幹嘛。」李北辰兩手操控著遊戲任務,實在沒忍住,但凡李北辰多一隻手,都能一巴掌給黎元拍過去。
黎元停止了動作,他盯著遊戲屏幕,心思卻不在這上。
「沒勁。」黎元從身後貨柜上拿了一瓶可樂,自顧自說道。
他之前碰錢璟禾的臉可不是這樣的,碰上去有溫熱和發麻的感覺,通過指尖一路傳遞到了心臟。
胸腔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蹦床,心臟在裡面肆意彈起、下落,樂此不疲。
可他觸上李北辰的臉,毫無感覺,只覺得對方的臉膠原蛋白流失慘重,手指給硌得慌。
「李友乾什麼時候去參加奧賽培訓。」黎元看著屏幕變成灰黑色,他知道對方又死了,插了個話。
「下周?下下周?不知道沒問。」李北辰突然回頭,「怎麼?關心這個?有你喜歡的小姐姐在嗎?」
「神經。」黎元看著對方欠揍的八卦表情,頓時覺得無趣,「回去了。」
李北辰見遊戲重新開始了,嘴裡念了好幾個:「拜拜,拜拜」心思早已在電腦上了。
黎元回去的路上,看著已經快十點了,估計錢璟禾已經離開洗衣店。
他特意繞去店的正門,洗衣店捲簾門確實已經放下,錢璟禾走了。
黎元心裡說不清楚,沒有碰上對方總感覺心裡有些落空。
茂盛的大樹截斷了月光,他站在樹下,與黑夜融為一體。
錢璟禾關了店之後,直接從後門穿小巷回去,沒有繞到門前的大道。
硬生生地和黎元岔開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