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現在的黎元。
「夠了,黎元。」
察覺錢璟禾的聲音有些顫抖,黎元猛然停下,他知道自己逗他哥過頭了,「哥,你下來,水不深。」
水都到胸骨了,還不深?
錢璟禾說什麼也不下來,反正他的腿都在海里,在水裡大家也看不到,他就這麼纏著黎元。
海浪連著一波又一波,這次來了個特別波瀾的,直接起飛,從兩人頭頂飛過,緊接著,兩人的臉上都淌著海水,鹹濕的腥味瀰漫。
黎元看著懷裡的人有些狼狽,他生怕錢璟禾發火,趕忙說:「阿哈哈哈哈,浪真大啊,哥,我們回去了。」
說著,就要轉身,胳膊卻被錢璟禾掐了一下,疼得他齜牙。
「你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哪有那麼好的事兒?站著,別動。」錢璟禾厲聲道。
黎元可謂是求之不得。
其實,借著水的浮力,他抱著錢璟禾可輕鬆了。
得到了錢璟禾的指示,這會兒他抱得更緊了點,海水從指尖溜走,混著漂浮的亂七八糟不知道什麼葉子又進入掌心。
「哥,你總是顧忌好多人,我來的這幾天,你都沒有這樣貼貼我了。」黎元把錢璟禾抱得很高,甚至高過了他自己。
錢璟禾一手摟著黎元的頸脖,另一隻手背蹭掉了順著劉海低落的海水,「是嗎?那多抱一下。」
「嘿嘿嘿,哥,你好可愛,我特別喜歡你那種冷著臉,說要我抱你的感覺。」黎元說完還用頭去蹭了蹭錢璟禾的肌膚。
「別動,癢。」
「哥,我好想親你。」黎元熾熱的眼神,如同海面上的那一團紅日,鎖准了錢璟禾一動不動。
「不行。」
錢璟禾有些焦灼,他蹬了兩下腿,發現自己被黎元抱得太高了,這腿一晃,光拍打海水了,整一個懸空,根本觸不到地面。
他有些怕,就沒繼續動彈了。
錢璟禾老老實實地呆在黎元懷裡,語氣倒是毫不含糊:「周邊很多人,別亂來。影響不好。」
「哦。」
「哦是什麼意思?」
「哥,閉眼,你身後來了個巨浪。」黎元的目光透過錢璟禾的側肩,看向對方的身後。
波浪翻著滾,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眼看著就要到達兩人跟前。
「比剛才那個還大嗎?」
「恩,馬上就到了,要逃嗎?」
「不走,浪打著身上多舒服啊。」
錢璟禾繃直了背,感受著風聲和海浪聲。
陰影來襲,冰涼下降的那一瞬間,他躲藏在海浪之下,低頭吻了黎元。
陽光被海浪打得四散,如同飛落的蝴蝶,飛舞在兩人四周,海浪之下,有不可描述的迷人靜謐,是屬於兩人的永恆時刻。
「哥,身後很多人。」黎元提醒著。
他舔了舔唇,一股海水的鹹味。
「浪很大,擋著了。」
擋著了大家就看不到了。
錢璟禾對黎元愛,靠得是陽光之下的浪。
黎元彎了眼角,用額頭蹭著錢璟禾的鼻樑,「哥,我好喜歡你。」
不經意間流出的心聲,耳邊似乎有風鈴在響,蝴蝶在環繞。
錢璟禾被黎元抱回了沙灘。
剛落地,就聽到媽媽在喊他們,叫他們把琪琪的小鏟子拿回來。
錢璟禾拍著黎元的濕滑的脊背,「去吧,誰丟的,誰送回去。」
看著黎元遠去的身影,耳邊充斥著孩童的笑鬧和跳水的歡呼聲,他覺得人生這玩意,有時候真奇妙。
他繞著沙灘緩慢前行,忽然,身後爆發出劇烈的尖叫聲。
聲音過於聒噪,他沒法忽略,回頭一看,剛才那個反覆跳水的小孩兒,不知怎麼又到海里去了。
順著人們手指的方向,錢璟禾發現了,這個小男孩,這次沒有成功回岸。
沙灘上的人,大多是一個家長帶著一個孩子,誰也不願意在海邊離開自己的孩子。
他們拽著自己孩子的胳膊,嘴裡埋怨著小孩的父母沒有看好孩子。
第二個浪來了,浪比之前的大,運氣好的話,小孩兒應該會被浪打回來。
大家都在議論著,依舊沒有人貿然下海救人。
錢璟禾感受過浪的威力,他知道這個浪的波瀾應該可以把人推上來。
但是,這是一條人命,他不敢把希望寄托在海浪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