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在詢問細節的時候,意外獲知了蕭邦孔雀藍鑽戒的故事。
這隻戒指價值一千萬美元,鑲有一枚18克拉橢圓形藍鑽,來自南非的硼礦床,礦物造就了這枚戒指引人注目的、令人捉摸不定的藍色,像孔雀的尾羽,在不同的光線下展現出變幻莫測的不同顏色,有時候深邃得像海、有時候帶著一點淡綠。
這隻戒指的拍賣曾經引起一陣新聞報導,還在國內短暫的進行過展覽,這是江落城送給路常寧的訂婚戒指。
「是騙,不是送。」江落城糾正道,如今想起這件事仍然如鯁在喉。
「我原本打算給她定做的是一枚8克拉的粉鑽,結果她到了店裡,偏偏對那顆藍鑽的照片摸了半天。」
那時候他們認識不久,談了一段時間,彼此都算是很有需求,走到結婚這一步也算是水到渠成,雙方的性子都收斂藏匿的很好,江落城做一副體貼模樣,而溫柔和順的路遙寧的殺傷力是巨大的,笑得時候眼尾很繾綣的彎起來,總是垂著眼睛,抿著唇,讓人無端心生憐惜。
他聽過她的故事,也聽她親口說過——身世慘烈悽苦的少女,成長於豬腳巷,父母早逝雙亡,靠街坊和社會救濟考上大學,在校期間拼命打工實習,畢業後進入機構,涉足金融,才驚絕艷,一鳴驚人,是一隻金子做的鳥,一年就給投資人賺了三個多億。
而這樣一個人,竟然有這麼漂亮一張臉,和這麼柔和的性子。
柔和,江落城想起自己當初的錯覺,毫不留情的嘲諷自己色慾薰心,路遙寧跟他講自己的成功是靠的誠懇和勤奮,他真是差一點就要信了,幸好留了個心眼,習慣使然,謹慎地半信半疑。
他當時就已經看出她聰明有野心,只是錯誤的以為這份聰明裡面含著善良,而野心不過是想要上進,如今看來,他錯得離譜。
也不是真想把金鳥當做金絲雀,也曾有人提醒過他這女人不簡單,可那時大意,又或者是傲慢,江落城笑著跟人講,會咬人的狐狸,獵起來才有意思。
他以為他是能把她養熟的,他對她這麼好,錢和資源填了那麼許多,她若有半分良心,就應該記在心裡。
何況他江落城是什麼人,的確放了真心在她這裡,她總該感覺到,夫妻一場,她總該講些情誼。
如今他才知道他高估了自己,傲慢到可笑,路遙寧根本不講情誼,這女人是個什麼手段都來的人。
當初,當初可不是這樣,結婚前,路遙寧是個從來不主動要東西體面又識趣的女人,就算眼睛盯著那張藍鑽的圖片挪不開,也不持靚行兇,只是摸著手指上的銀圈,好像是無意,喃喃地說,為什麼是粉色。
「你不喜歡粉色?」江落城問她,很溫柔地笑道,「我原是覺得原色鑽太普通的,不襯你。」
「其實我都喜歡的。」路遙寧揚起臉來笑了笑,輕聲道,「鑽石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只是……」
她摸著照片上蕭邦藍鑽的地方,低聲說:「這顏色很像海。」
「如果你喜歡,我在馬爾地夫的海邊有別墅,有時間就去度假。」江落城俯身下來,彎腰從背後把她圈在懷裡,在耳邊輕輕一吻。
路遙寧又笑了,道:「我也有啊。」
她雖然笑著,卻有一股輕紗似的憂愁,籠在細細的眉眼之間,眉尖似蹙非蹙,別有一番情致,像一株軟柳彎了腰,伏在人懷裡,柔軟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臂。
江落城不知道她的惆悵從何而言,只感覺到低落的情緒向下沉的海水,漸漸的脹滿他們之間,原本進店的時候,她還是高興的。
路遙寧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回憶道:「我母親的骨灰,就葬在海里。」
「她看不到我結婚了。」說著說著聲音便有些哽咽,路遙寧抬起頭,眼淚把雙眼染得毛茸茸的,讓人酸酸地難過,含著眼淚,她笑了一下,「但我想,她一定會非常高興。」
江落城握住她的肩。
十天後,蕭邦孔雀藍鑽戒在蘇富比被人匿名拍下,買家來自中國。
肖肖聽完,眼淚汪汪地感嘆:「這不是很感人嗎?」
「是嗎?」江落城看她一眼,面無表情道,「但是後來我才知道,路遙寧的母親,我尊敬的岳母大人,葬在南川公墓,那裡再倒推個一萬年,都他媽的不是海。」
「而且,是她親自帶我去的。」
他永遠會記得她得意的那副樣子,把藍鑽戴在指間,輕輕墊著腳走在前面,還不忘回頭嬌笑,一邊氣人一邊說:「老公,別黑著一張臉嘛,我媽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