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藥苦口,雖然難喝,卻是有用。」秦湘暖頭也不抬,只用木棍攪拌著,直到藥湯濃郁,才對江霖點頭,示意他可是把火減輕一些。
老郝挨了一頓訓斥,也不生氣,只回頭拿著一摞湯碗回來,笨手笨腳的放在秦湘暖的旁邊,想要替她盛著。他動起來倒是麻利,只不過臉色有些低沉,聲音極悶的說著:「以前,我婆娘也經常喝湯藥。她身子不好,經常咳血,夜裡都睡不著。我拼命給旁人做活兒,想要賺點兒銀兩,帶她到京城去瞧病,但是她卻心疼我,總是偷偷在家裡翻找那幾貫銅錢,藏起來,不許我去找郎中,還跟我說郎中都是庸的,治不好她的病。」
「我找了三四個郎中,每個開的方子都不同。喝湯藥喝的,家裡到處都是藥味。她吃了吐,吐了吃,卻不肯讓我擔心,只裝作好起來的樣子,每日只要詢問,就會說好了好了。」老郝的眼眶紅了紅,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後來……」恐怕就沒有後來了,秦湘暖看著他,沒想到老郝還有如此一段的經歷,她斟酌著語氣想要安慰,卻找不出合適的話語。
老郝感覺到他們的情緒也被自己給影響,急忙抬頭,又恢復那副爽朗無所謂的態度,「不過我婆娘倒是賢惠的,給我留下許多銀錢。是我不好,我都拿來喝酒了,所以現在一窮二白,托著朋友在府衙找了門差事,每月的俸祿勉強能夠我喝酒。」他拿起藥碗,也不問裡面到底有什麼,只深吸一口氣就端著碗咕咚咚的喝了,連藥渣子全部都吞了進去。
「以前給我婆娘煎藥的時候,郎中都說,這藥要趁著熱的時候喝,方才能夠發揮作用。我可是貪生怕死,我怕去的太早,婆娘在下面罵我,臨走的時候,我答應她要好好活著。」老郝看著其他的湯碗,舌頭燙的都有些說不準話,「這味道正宗,就是這麼苦的東西!但許是我很久沒喝了,竟然還覺得有點兒甘甜,看來是小公子的醫術精湛。」他望著那一鍋黑漆漆的藥湯,淡淡的說著:「若是那時候遇到你,便好了。」
秦湘暖聽著老郝的描述,他娘子的病症應該是肺部出現問題。若是能夠早點兒發現,早點兒治療,怕是也有許久的日子可過。
只不過,現在說什麼都完了。老郝喝完,把蒙著的口巾弄得再嚴實點兒,大步流星的走到外面,回頭啞著嗓子說:「我去叫他們過來!」秦湘暖點點頭,盯著空碗出神。江霖瞧她這副模樣,「你是在替他難過?」
「沒有,我只是覺得,活著不易。」
秦湘暖搖頭否認,只回到屋內歇息。江霖負責看著眾人把湯藥都喝完,蓮花鎮的夜深了,有繁星點點停在天空,幾人都回到房內,外面留著幾個守夜的官差。長途跋涉,舟車勞頓,本來應該睡得沉,可秦湘暖卻總覺得心裡不踏實,翻來覆去,輾轉反側的睡不著。她猛地坐起,推開窗子,看向外面那輪皎潔的圓月,翻找來身邊的衣衫披著,走出房間,向後院的庫房走去。
明日若是遇到情況危急嚴重的災民,想來還是要用空間裡的靈泉水。
秦湘暖想著,準備去倉庫找來容器,回去取一點兒。可當她靠近倉庫時,卻聽到裡面有不尋常的腳步聲,和窸窸窣窣的動靜。「這麼多米!快點兒拿!」聽到這句話,秦湘暖當即眼眸一亮,掏出腰間軟鞭,踹開庫房大門闖進去。剛才通過說話的聲音,她已經能夠判斷人在哪個方位,徑直用軟鞭卷著兩個乾瘦的身影,摔在地上。
身上髒兮兮的災民仰面倒在地上,揉著滿是骨頭的身體,齜牙咧嘴的站起來。他嘴裡還塞著許多的生米,兩隻眼睛充滿狡詐和貪婪,「秦公子!出什麼事了?」官差聽到動靜跑過來,看見偷跑進來的災民,也是一愣,急忙跑過去把他們給摁住。「秦公子,我們明明有巡邏,卻是無人進來啊!」他們生怕秦湘暖會怪罪自己,懊惱的解釋著,手裡看押著災民的動作愈發的重了幾分。
「哈!就憑你們幾個瞎眼的東西,還能夠管得住小爺我們!不怕告訴你們,這住宅子有幾個狗洞,有幾個鬆掉的磚!你們知道嗎?」那人知道自己被抓住,也是索性盤腿坐在地上,盯著秦湘暖說:「就說有錢的大戶人家,何苦要買如此大的宅院,等病死了,還不是一捧灰塵!偌大的宅院,便是從哪兒鑽進來一個人都不知道,真是可憐,呸……」看他說話底氣十足的樣子,秦湘暖眯起眼睛,問:「你叫什麼?」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賈三!」
他豎起大拇指,指向自己,「你出去打聽打聽,蓮花鎮誰不認識我?」秦湘暖看著旁邊的災民,對官差使了個眼色,讓咱們暫且先放開人。秦湘暖臉上帶著口巾,手上還帶著從空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