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萬般緣法,若是閉口不言,哪怕是天註定的也會走散。
何況秦湘暖是心志堅定,不肯依附旁人的姑娘。這點跟著她將近半年時間的暗流是最清楚不過的。江霖聽著他急得快要跳起來的聲音,忽而露出些無奈的笑容,「她問我,可願意把隱瞞的事情告知她?可那樣,不過是把她拖進不確定的危險境地。」
「你跟著她的時間也長了,必定知道她最討厭遭人算計,被人蒙蔽欺騙。而我從一開始就是利用她,這點不可狡辯。坦誠與隱瞞,結果都是相同的。」江霖的手指微微收攏,抓緊那封信紙,像是抓住秦湘暖的溫度似的。暗流聽聞此話,也終於沉默的不肯作聲。
上天總是喜歡捉弄人,自家主子的命,看來還要繼續苦下去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雁手帕
接連幾日,宅院裡總是會有病重之人裹著草蓆拖出去。秦湘暖對此格外麻木,只吩咐拖拽出去的官差回來切記要把身上的衣服換掉,用火燒掉,便轉身繼續回到廚房熬藥。她必須要抓緊時間去處理更多的事情,這樣才能夠挽救更多的生命。可其他人並不是如此,宅院裡病重的人每日都哭哭啼啼,生活在焦慮之中,夜夜不能寐。
秦湘暖偶爾會聽到外面傳來叫罵和抱怨的聲音,索性從空間裡拿出幾枚耳塞,保證夜裡能夠睡個好覺。
翌日清晨,窗外是明朗的天氣。持續數日的陰霾漸漸轉晴,太陽也捨得從雲層後面冒出來,金色的光芒讓人感覺暖洋洋的。秦湘暖伸著懶腰從房間裡走出去,看著大部分的病患都要比前些日子的精神狀態好上許多,思來想去,她屈起手指吹響口哨,喚來信鴿。
秦湘暖端坐在書案前,思緒飄出神的想著,微微歪頭,提起筆落下幾個字,「外面情況如何?」她將信紙整齊的疊起來,綁在信鴿的腿上,又眸光溫柔的輕輕撫摸著信鴿的翅膀,低聲呢喃著說:「去吧。」信鴿撲騰著翅膀飛走,只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它便飛回來,咕咕咕的蹭著秦湘暖的手心,在窗欞的前面踱步,把翅膀抬起來,露出下面綁著的紙包。
「這是什麼?」秦湘暖有些意外,她急忙伸手解開,看到裡面赫然放著兩塊桂花糕。她心裡湧上一絲甜蜜,即便周圍無人,卻還是收斂表情,故作埋怨和冷漠的說:「這傢伙,非如此功夫做什麼?還白白的讓你受了苦。」秦湘暖撕開一點兒,放到信鴿面前,讓它也吃了兩小口。鋪開信紙,看到江霖在上面書寫著,「秦楓那裡的情況穩定,已經幾日沒有向此處輸送人員。你切莫太過勞累,若有需要,我可隨時趕赴……」
江霖的字跡到這兒有些停頓,起初凌亂的字畫忽而變得認真正經,「桂花糕乃是親手所做,若是難吃,過幾日再送。」
親手做的?秦湘暖意外的抬眉,發現信鴿面前的那點兒碎渣依然吃了乾淨。她有些遺憾的舔了舔嘴唇,好似少吃了一點兒便是多大的委屈,小心翼翼的捻起一塊桂花糕,放在嘴裡。濃郁的桂花香氣撲面而來,比起原主曾經做的那塊苦兮兮又硬如石頭的,好太多了!
沒想到江霖還有這種天賦?看來以後就算是做不得世子,也能到酒樓做個大廚。
秦湘暖把其餘的桂花糕收起來,正準備回信,卻聽到門口有敲門聲傳來。她疑惑的回頭,將窗欞落下,推開門。門外站著一少女,鵝蛋臉、柳葉眉的絞著手帕。「請問你是?」秦湘暖覺得她有些眼熟,卻是記不起來。
「我是前幾日住在廊下的。」姑娘聲音婉轉,一雙眼眸不敢看向秦湘暖,「多謝公子相救,才能夠讓我避免遭人……」她欲言又止,秦湘暖猛地想起前些日子,她在送藥的時候,發現有身體好轉的男丁對病懨懨的姑娘動手動腳,試圖輕薄調戲。
秦湘暖看不過去,便將那男丁給收拾了一頓,綁住手腳,送去跟前兩日鬧事的男人作伴,兩人雙雙綁在樹上。
「舉手之勞。」秦湘暖點點頭,她只不過是指出一處離自己住處近些的地方,告訴姑娘以後若是遇到危險,大可以高聲呼喚,自己聽到必然會前去處理。畢竟這座宅院裡的病患都歸她所管轄,真的出問題,恐怕將來也是棘手的麻煩。
姑娘的臉蛋兒泛起紅暈,咬著嘴唇,遲疑半晌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用雙手捧著送到秦湘暖的面前,「我看公子每日都蒙著口巾,便想起貼身有塊料子是透氣卻密實的。當初爹爹去京城時,特意為我買回來做衣裳的,我閒來無事,便縫製了這個,希望能夠幫到公子,望您莫要嫌棄。」
哦?秦湘暖把帕子接過來,觸碰的感覺確實不錯。只不過右下角的圖紋?大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