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公公怕了吗?”
林涵拂去肩上掉落的榕树叶子,说道:“物换星移,沧海桑田。
此地阴气过盛,但难保哪日不会变成福地洞天,公公莫怕。”
闵淮安听见耳畔轻巧的脚步声,低垂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双素净的布鞋。
太府寺新献上了一架金丝楠木的描金轿辇,用来代步是最好不过的。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用绵绸做双新鞋才是。
内廷主管最会的,就是将这举国的珍宝堆砌到一人面前。
“娘娘说笑了,娘娘在的地方就是这福气最鼎盛的地界。
只不过这仙游宫设施简陋,还请娘娘容小人派人洒扫一番,也叫娘娘住得舒心。”
仙游宫。
林涵倒是第一次知道了这冷宫的名号。
只是不知有多少芳魂,是在此处仙游而去了呢?
“那就劳烦公公了。”
“说不上劳烦,这是奴才的本分。”闵淮安说着,双手抬着一方锦帕举过头顶。
林涵一愣,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让自己擦手用的。
林涵接过锦帕,闵淮安头也未抬,就恭敬地双手接过了林涵手中的瓷碗。
待林涵擦拭干净后,闵淮安又接过了锦帕,塞入了自己的袖子。
林涵眉头一跳,忆起了故人,说道:“这帕子脏了。”
“无妨,浣衣局的宫女会清洗干净的。
娘娘若用着顺手,也可让司绣坊的女官多送上几条过来。”
闵淮安思虑周全,郑重得让林涵觉得是自己多疑了。
“我只是随口一提,不用如此麻烦了。”
“娘娘的事,谈不上麻烦,都是奴才该做的。”
闵淮安抬起手臂,想要扶着林涵。
只是林涵却是道了句“不用”,自己抬脚大步的向前院走去了。
闵淮安抬头,一直低垂的脖颈咯咯作响。
他身为内廷主管多时,已经许久未曾如此俯小做低了。
低微到连头都不曾抬起分毫。
闵淮安垂下了手,大拇指回勾,轻轻摩挲着衣袖里锦帕的一角,继续追随那个身影而去。
大兴宫内,褚天骧在太监的侍奉之下穿着好华服。
“安亨,叫给彤妃抬轿的太监在祁祥路等朕,朕要同彤妃一同赴宴。”
皇后先行,皇上与彤妃一同出席,显然是要给彤妃脸面。
可是他却忘了,夏日炎炎,他让一个满身华服的妃子在烈日之下等候他的到来,是如何的煎熬。
门外传话归来的小厮匆匆回禀:“陛下,彤妃娘娘已先行一步,此时恐怕已到了御花园。”
褚天骧眯了眯眼,显然对林涵擅自行动甚为不满。
“去叫楚掌事来,今日御花园送行宴,由她在御前侍奉。”
“是。”
御花园内,满朝的文武携家眷接连入座。
因着圣驾未到,各个朝臣命妇倒也自在,坐在位置上与交好的人家闲聊着。
林涵作为这后宫唯一的妃位,入席便有侍从引导着林涵稍事等候。
待皇帝到来之后,自然可以落座于帝王之位的右侧。
褚国以左为尊,林涵居于右侧,是与皇后比肩的意思。
此时帝后未到,林涵还需等褚天骧到来,当着众人的面恩赐这份“荣光”。
林涵不愿站在众人面前傻傻地痴等着,转身便离了席面,在御花园附近独自赏玩。
夏日炎炎,御花园内移栽了许多荷花。
竹色溪下绿,荷花镜里香。
远避了众人,林涵倚靠在不远处的假山内,欣赏着满池菡萏。
“谁!彤妃娘娘在此,还不快出来!”安渝厉声道。
“姐姐这侍从好耳力。”
饶锌霆从蜿蜒曲折的假山之后现身,对着安渝迎面就是两记虎爪拳。
安渝躲避不及,顺着拳势卸了他五成力,却也是生生挨上了两下。
倒地之后,安渝立马俯身磕头道: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宽恕。”
饶锌霆有着武将的豪爽,一把拽起跪在地上的安渝,对着林涵道:“姐姐,这小子有练过两下子嘛,当个太监可惜了。”
坐在一旁的林涵似笑非笑道:“这是内廷见我赴席,新拨给我的。
我也是刚知道他有这样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