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石阶多凉,何不过来同坐?”
“多谢足下,在下吃完饼子就走。”
“这里有酒有肉,过来饮酒畅谈,岂不比吃几个饼子畅快?”
“不敢打扰。”
“那也请尝个鸡腿!”
“便多谢足下……”
吃的是昨晚烙的饼,喝的是山泉,算不上多有滋味,却也自在。
远处坐着饮酒的士人心善,愿意与道人结善缘,特意从烧鸡上揪了一条腿下来递给他,道人这次没有拒绝,恭敬道谢接过,却只咬了一口,剩下的都撕下来喂给猫儿吃。
三花猫吃了两口,却抬头看他,声音小到只有身边的道人才能听见:
“你吃的什么?”
“昨晚的饼。”
“给我尝尝。”
“……”
宋游也揪了一块饼子给她。
三花猫咬得吧唧响。
三花娘娘说的,猫不吃果子,自然地,猫也不吃饼子,不过一路相伴,却是又吃了果子,又吃了饼子。
不过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主动要吃人的食物的呢?
第一次好像是在竞州的时候。
从浮云观出来不远,宋游停在路边,拿出北山道人为他准备的莲子和路边买的蒸饼吃,三花猫便凑过来,仰头看着他,叫他给她也尝尝,此后无论宋游吃稀粥也好汤饼也罢,她只要不是刚吃完耗子,或打算去捉耗子,都会吃点。
“好吃吗?”
“唔不知道……”
“吃完就下山了,花也赏得差不多了,下山的路上三花娘娘便不必跟着我走了。”宋游说道,“就请三花娘娘在褡裢里睡一觉吧,晚上如果三花娘娘精神好的话就去周侍郎家捕鼠,精神不好就算了,反正我们请了好几天假呢,晚几天去也没关系。”
“好的。”
没有多久,一人一猫便起身了。
猫儿钻进褡裢中缩着,道人则与不远处的士人们拱手道谢道别,往山下走去。
期间似有所感,回头一看——
身后一间亭舍,亭舍中站着几人,有人在作画,有人在看画,有人在看作画的人,也有人在往他这个方向看。
道人收回目光,沿阶梯而下。
身后作画的人刚把笔从画纸上拾起,点齐了杏花的最后一笔,身边不知何时聚了几位文人士人,看着这幅轻松勾勒出的别样杏花图,都惊叹于色彩的运用与画中的意境,议论纷纷,可作画之人抬起眼来,再看前方,似是想看还有什么要补的,却已不见道人与猫的身影了。
山还是那山,石阶还是那石阶,山上杏花垂下枝来,仍旧是美丽的一角,只是少了那道人与猫,便也不再点睛。
作画人愣了一下,立马翘首望去。
却不知道人与猫走了多远了。
身边夸赞无数,一时却难以听得进去,本来心中想的,是将画赠予道人,如此,这场相逢才算美妙。
……
下午时候,回到东城门。
东城门自然也贴得有告示。
道人走过去看了看。
有最新政策及解读通告,有通缉令,也有找民间高人去剪除妖鬼的。
道人认真读了读。
不过长京城内会驱妖除鬼的民间高人不在少数,很多都是靠这门手艺吃饭的,胆大之人发起狠来或是穷疯了,也会接一些驱妖除鬼的活儿,寺院宫观的人有时也会接一些。宋游在长京只住到明年,倒没必要全都接了,只挑其中那些难的,既为民除害,也赚点钱长京生活,便可以了,剩下的留给那些长住长京、靠驱妖捉鬼吃饭的人。
就如城中城隍一样,其实他们比宋游更能保证长京城内城外的安宁。
道人也怕麻烦,不愿与衙门打交道,于是只看了看,一张榜都没揭,只等女侠来代劳。
说起来自己租的房子还不合法呢。
看完正准备走,忽听一阵马蹄声。
马蹄声急促,轰隆作响。
城门口的人纷纷转身。
道人也随之往身后看去——
只见城门外黄土路上,一队骑兵奔踏而来,卷起滚滚尘沙如龙,直到靠近城门,这才缓缓减速,马蹄声也变得柔和起来。
为首一匹高头大马,黑白交杂,这般毛色很容易让人觉得它很温和,可细细看去,才知这匹马的威武神俊。
马上之人亦是高大威猛,看起来大约三十来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