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的人来到后,会有不少在托尔斯庄园做客的年轻人专找漂亮姑娘跳舞,谁知道一场舞会跳出什么好事来。莫莉虽然舞跳得没辛西娅那么好,由于怯生,也显得不如辛西娅轻松自在,落落大方,但也渐渐被小伙子抢着约。说实话,她也盼着场场舞都跳,和谁跳都行。吉布森太太心目中比较高贵的年轻人兴许还约不上她呢。吉布森太太今晚事事不顺心,正觉得气恼,突然发现有人站在她身边。她稍稍一偏身,看见普雷斯顿先生守在一旁,似乎在守护着莫莉和辛西娅刚刚离开的座位。他满脸阴沉沉的,要不是两人四目相遇,吉布森太太宁愿不同他讲话。其实她也知道,躲是躲不过去的。
“今晚屋里不大亮堂,是不是,普雷斯顿先生?”
“是不大亮堂,”他说道。“不过这旧油漆又黑又脏的,谁能叫它亮堂起来呢?还摆满常绿树,这东西总是遮得屋子昏暗。”
“还有这么一帮没光彩的人!我向来认为衣服穿得鲜艳夺目能使满屋生辉,不亚于任何明亮的东西。看看这里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大部分的女人穿着黑绸子,原是只适合在早晨穿的料子。等会儿郡中的世家一到,就会增加些光彩,那时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普雷斯顿先生没有答话。他已经掏出眼镜戴上,似乎是要仔细看看跳舞的人。假如他观看的准确方向能测定的话,那就会发现他在既专注又气恨地盯着一个穿着粉红细布衣服的身影。其实除了他之外,还有许多人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辛西娅,但有气的却只有他一个。吉布森太太心太粗,看不明白这情形,但眼前有这么个风度翩翩的英俊小伙子,她可以同他闲聊,以免在托尔斯庄园的人到来之前和令她反感的人凑趣,或者孤单凄凉地闲坐一边。于是她继续三言两语地往下谈。
“你怎么不跳舞,普雷斯顿先生!”
“对,不跳!我约好的舞伴犯了错误,跟别人跑了。我正等着她给我个解释。”
吉布森太太沉默了。昔日的记忆如一阵不快的浪涛朝她扑卷而来。她和普雷斯顿先生一样,也注意着辛西娅。这场舞结束了,只见辛西娅悠闲自在地满屋转,根本没管有什么事在等着她。不一会儿,她的舞伴哈里·乔姆利先生送她回到座位上。她占了挨着普雷斯顿先生的那个空座位,把她母亲旁边的那个座位给莫莉留着。莫莉过了一会后才回到座位上。辛西娅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普雷斯顿先生就坐在一旁。吉布森太太俯身往前靠靠,对女儿说道“
“你刚才那位舞伴很有风度,亲爱的。你挑人进步了。前面我真为你害臊,竞和那个律师事务所的办事员跳花式舞步。莫莉,你可知道你一直在跟谁跳舞?我早发现了,她是科尔汉姆的书商。“
“难怪他对我想了解的所有书籍都一清二楚,”莫莉亲热地说,不过心里暗含点怨恨。“他的确是个欢快活泼的人,妈妈,”她又补充道,“看上去颇有绅士风度,舞跳得也棒!”
“那好吧。不过你记着,你要是这么下去,今晚还是舞伴的人中间有一些会在明天一大早变成和你公开握手的朋友了,”吉布森太太冷冷地说道。
“可是人家介绍给我,又请我跳,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再说我自己也盼着跳舞。你知道今晚是慈善募捐舞会,爸爸说谁跟谁跳都可以,”莫莉说道,一副恳求的腔调。她要是和谁有了别扭,自己就不能玩得痛快。吉布森太太对这番恳求话会作何答复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普雷斯顿先生便上前一步,先开了口,那口气他原本想显得冷冰冰地无所谓,不了一开口却气得颤抖:
“吉布森小姐要是发现拒绝舞伴有困难的话,就只好向柯克帕特里克小姐请教了。”
辛西娅抬起她美丽的眼睛,盯住普雷斯顿先生的脸,非常平静地说话,就像陈述某件事实一般不动声色:
“我以为你忘了,普雷斯顿先生,吉布森小姐刚才的意思是希望与请了她的人跳舞——这才是关键所在。她不会拒绝舞伴该怎么办,我可没法子教她。”
辛西娅似乎根本没有听这场寥寥几句谈话的余下部分,她几乎立刻被下一位舞伴请走了。普雷斯顿先生现在占了刚空出的那个座位,惹得莫莉老大不痛快。起初她怕他有可能请她跳舞。然而并非如此,他伸出手来是去触摸辛西娅的那束花。这束花她刚站起身时留下来,交给莫莉看管。屋里热,花儿遭了罪,不再那么丰满鲜艳了。莫莉的那束就强多了,因为首先没有拆开来挑出这会儿装点了莫莉头发的那些紫红花朵,其次也一直受到比较经心的爱护。不过,辛西娅那束花余下的部分也足够明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