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书来读。他把书放在身边的桌子上,朝后靠在椅子中,一只手遮住双眼。他现在身体不好,影响得他对很多事情都心灰意懒,可是对最要命的那件事他却不得不想。自己的婚事瞒了父亲这么久,现在要挑明比刚开始就挑明要难得多了。罗杰又不在,他怎么能把事情向一个像老乡绅这么一说就炸的人解释清楚?抗不住诱惑,偷偷结了婚,随之而来的幸福.可叹啊!接着又是痛苦,叫他怎么说得出口?奥斯本自寻麻烦,当初受苦,现在遭罪,实在不得安生。他觉得走投无路,只有靠强有力的手段才能摆脱困境,而要奋斗他又觉得力不从心。他心里沉甸甸的,又埋头看他的书。样样事情都挡他的道,他性格又不坚强,克服不了挡道的困难。他听了父亲讲的情况后,采取的唯一一步公开的行动便是知情后遇上头一个好天气时骑马前往霍林福德,去见辛西娅和吉布森一家。他有好长时间没去那里了,阴雨连天加上心乏身困叫他去不成。他发现他们。家都在为辛西娅的伦敦之行做准备,说的也全是这事儿。辛西娅本人根本不像是喜事在身的样子,他小心地一再暗示他为他兄弟的喜事有多高兴,辛西娅都没反应。说来也是,订婚的事已过了这么长时间,辛西娅根本没察觉对奥斯本来说这还是最近的新闻,他初听后的激动心情还没过去呢。辛西娅微微偏着头,正在考虑一只蝴蝶结的效果如何,这时奥斯本低声说起来,边说边往她跟前凑,“辛西娅——我现在可以叫你辛西娅了,行吗?——我听了这消息非常高兴。我是刚刚听
到的,但我很高兴。”
“你说的是什么消息?”她早疑心到了,但她一想到她的秘密
一个传一个,传来传去终究不成为秘密了,便心下气恼。然而辛西娅只要愿意,什么时候有气都能隐忍不发。“你为什么现在要叫我辛西娅?”她笑着往下说,“这个讨厌的名儿以前早从你嘴里滑出来过,你知道吗?”
他一心亲切贺喜,她却不当回事对待,这叫兴冲冲而来的奥斯本很不痛快,几分钟里他不发一言。后来辛西娅做完了蝴蝶结,朝他转过身来,低声快快地说起来,急着要趁她母亲和莫莉说话的当儿把她的话说完。
“我想我猜得出你刚才为什么作那番动人的小讲演。可是你知道不知道这事你压根儿不该知道?再说,事情还没发展到一本正经要——要——要订婚的地步。他不愿意正式订婚。现在我不能再说了,你也不许再说。请记住,你本应该不知道才好。这是我自个儿的秘密,我特别希望别说了出去。我不喜欢这事叫人议论纷纷。唉,真是小洞漏大水啊!”
说完她回头和另外两个谈起来,大家就说些一般事儿。奥斯本贺喜不成,大失所望。他原以为一个害相思病的姑娘吐露心事时该是欣喜若狂,有知心朋友倾听共鸣该高兴才对。他对
辛西娅了解太浅。她越怀疑要叫她表露感情,她越不肯表露,她的感情一般来说是控制在意志之下的。他费了老大劲儿来看她,这会儿仰身靠在椅子上,又乏又丧气。
“你这可怜的年轻人,”吉布森太太说道,温柔体贴地走上前来,“瞧你累的!上些花露水润润额头。这样的春季天气也把我整住了。我想意大利人管这叫‘Primavera’吧。不过对体质弱的人来说。这种天气就很讨厌了,不光刮风下雨的,而且气温也变化不定。恼得我不住地叹气,也怪我太敏感了。亲爱的卡姆纳夫人过去老爱说我像个温度计。你听说她病得不轻的事了吗?”
“没听说,”奥斯本说道,他也不怎么关心。
“噢,病得不轻,现在好些了。不过我惦着她,也备受折磨。去又去不成,得呆在这儿尽我的责任,远得不到消息,也不知下一次来信会带来什么新情况。”
“她在什么地方病的?”奥斯本问道,比刚才多了点同情。
“在温泉疗养地。大老远的!信要走三天!你能想象出我操心她受的煎熬吗?我和她一块儿过了多少年啊,亲得就像一家人似的。”
“可是哈里特小姐上封信中说,她有希望比过去多上年来都硬朗,”莫莉天真地说。
“对——哈里特小姐——当然——凡认识哈里特小姐的人都知道她性情国语开朗乐观,所以她说的事儿不一定完全靠得住。总的来说——陌生人往往被哈里特小姐蒙骗过去——她有随机应变的本事,随便哄人。不过她哄人多半是有口无心。”
“我们希望她这一回是实话实说,”辛西娅插话道,“他们一家现在在伦敦,卡姆纳夫人一路上也没受罪。”
“那是大家传的,”吉布森太太摇着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