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硬皮铠均撤掉了双臂护甲,浑厚结实的手掌里盈握着一柄柄重量惊人的厚背鬼头大刀,那一道道蜿蜒崎岖的血色锋芒,在朦胧的水影里浸泡出一丝丝清冷的光辉,显得分外煞气逼人。
刀凶人更凶,这些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的战士们,一个个目光寒冽眼神冰冷,尤其是看人的时候,就像看待一只待宰的羔羊般冷酷无情,想来下手时也绝不会有丝毫心慈手软。
南智丘眉峰一挑,心底的忐忑倏地平静下来。因为他知道只要这支王牌近卫军——“虎豹营”出现的地方,“绿林王”西门渡就必在左近,而眼前这枚烫手的山芋,也正好找到了可供处理的对象。
“咚!咚!咚!”二十四记巨鼓声响过,“虎豹营”整整一万名精锐士兵已经全部各据各位,与“光头师”有如两把梳子般天衣无缝地咬合到了一处,构成了一道长逾六百尺,厚逾二百尺的密集冲锋阵势。得到大批增援后,“光头师”的亡命之徒们顿时士气大振,一个个摩拳擦掌地等待总攻击的命令。
南智丘目睹此景不禁暗呼不妙,赶紧朝着中军方向挤去,他要阻止霸气十足的新东家在一时冲动下,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此时,西门渡正被近百名特别强壮的铁卫簇拥着排众而出,走至战阵最前沿,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怒海中岿然不动的敌方战舰群。
“末将参见总统领大人!”南智丘跑得气喘吁吁地躬身施礼道。
西门渡视若不见地一扬下颔,翘向身前不远处跪倒一片的麻衣武士们和数以千计的残肢尸体,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南智丘连忙把战况的来龙去脉,用最简练的语言概括出来,遂在略微犹豫片刻之后,又将镇守西门时午夜的遭遇战也补充了进来。
西门渡不动声色地听完,眼眸中猝然闪过一道精芒,良久地陷入沉思中不言不语。
就在此时,一把重金属般铿锵不绝的声音响起:“对面军中不知哪位主事,本王有要事协商,可否借一步说话呢?”这寥寥数语顷刻间就浩浩荡荡地传遍了整片海域,震得在场所有人的耳膜都如针刺般疼痛难忍,即使不想听用双手堵上耳朵,也难逃被强迫聆听的厄运。
西门渡首当其冲,被震得腾腾腾连退七步这才站稳脚跟,不由得脸上勃然变色,心底的惊骇难以用语言形容。来不及察看因要企图搀扶他,而被震得萎然倒地的四名铁卫,他一边运气调息着汹涌澎湃的血气,一边暗暗忖道:“我的娘啊,此人功力深不可测,若他亲自出手的话,‘绿林军’中包括我在内,恐怕都难是他三合之将啊!操他奶奶的熊,这小子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啊!”
西门渡勉强咽下在众属下面前丢脸的那口窝囊气,倏然仰天长笑道:“我乃‘绿林军’总统领西门渡,尊驾有何要事说来便是,不管文斗还是武斗,本座统统接着就是。不过本座手下素来不死无名之辈,你最好说出姓名来历以免误伤。”
这番话表面上说得豪气干云,其实背后留着很大的余地,根本就是全权交由对方决定是战是和之意。在敌人实力不明朗的情况下,这无疑是最佳的应对策略了。
“哈哈哈——”一阵睥睨天下的长笑声,压过滚滚焦雷和惊涛骇浪,也以压倒性优势遏制了西门渡的豪笑,悠闲写意地道:“本王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总统领大人是否愿意与我喝茶聊天,畅谈心事。时间地点嘛,就一概由您决定好了,会面时,本王只带五十人参加吧!”
战场上的人停止了呼吸,只有数万颗紧张又忐忑的心脏在跳动。虽然素未谋面,但是那名神秘男子言辞中透露出的那股盖世霸气,已经永远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一名战士心中,再也无法抹去。
西门渡不由得心中又惊又怒,他惊的是敌人的有恃无恐和胆大包天,怒的是自己的胆小怯懦和拙嘴笨舌。从开始对话起,那个可恶的家伙就牢牢控制了主动权,有如一名炉火纯青的剑客,用一招招沛莫能御的剑式,一步步把他逼到了悬崖尽头,根本不留一星半点的退路。而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初生婴儿般只能任其摆布,却偏偏又无可奈何。那种窝囊劲儿,是他起事以来首次遭遇到的,哪管当年与“大将军”金破天决战库州岛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般狼狈不堪。
“呼!”西门渡缓缓地做了一次深呼吸,重重地踏前七步,目光毫不畏惧地盯向舰队方向,朗声道:“既然如此,本座就在清州城中心大街上的养生阁三楼准备好一桌美酒佳肴,随时恭候阁下大驾光临喽!”
“一言为定!”那名神秘男子斩钉截铁般说完,声音就消失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