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川西都督”的任命说透了,就是“庆那公司”的一笔新业务,什么“分权”,什么“削藩”,什么英国公使支持,什么日本公使不反对,这统统都是借口,袁世凯真正看重的还是这个银子问题,财政问题。
“饮鸩止渴?不饮的话,马上就要渴死,饮了还可多活片刻,若是找着了解毒的灵丹妙药,却也未必就会被毒死。”
蔡廷干端起咖啡,还没来得及挪到嘴边,却见阮忠枢长身而起。
“你做什么?”
“我去找孙宝琦,找他问问,看看这事到底藏着什么玄机。我总觉得这‘川西都督’一事蹊跷得很,绝不是奕劻‘良心发现’那么简单。现在项城为了财政的事情已是焦头烂额,左支右绌,一不留神就会着了道,让人暗算。现在时局混乱,各方各面的利益都没有理清,浑水摸鱼的人多得很,咱们做下属的,怎么说也得帮衬着项城才是。”
“得!这洋菜咱们下回再吃,我跟你同去孙府,我也觉得‘川西都督’这事透着古怪。现在盯着项城的人太多,咱们不得不小心一些。”
蔡廷干与阮忠枢离开六国饭店,乘了马车赶去孙宝琦寓所。
到了孙府递上帖子,那门房却告诉两人,孙宝琦昨日正午就乘火车南下去天津了,什么时候回京也不清楚,去天津做什么也是一问三不知,只是答应将两人的帖子挂上,老爷回府之后便呈去。
阮忠枢与蔡廷干只能作罢,想起下午还要在总统府开会,这“川西都督”的玄机只能等孙宝琦从天津回来之后再讨论了。
第197章 架秧子
就在阮忠枢、蔡廷干等人在总统府小会议室里开会商讨“路款亏空案”的应对之策时,在天津日租界一间毫不起眼的货栈仓库里,几个混混儿也凑在一起,不过不是在开会,而是在推牌九。
充当赌桌的是一张黑漆漆的八仙桌,旁边再放几条同样黑漆漆的条凳,桌上除了牌九之外,还有一台日本造的留声机,上发条的,此刻正哼哼唧唧的唱着日本民歌。
这几个天津卫的混混儿倒也是有格调的人。
在这几个混混儿身后,放着一只巨大的铁笼子,从铁笼子上头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牌来看,这铁笼子以前应该是用来关猛兽的,或许也曾在某个公园里展览过,然后被人搬到了这间货栈里。
现在,那只铁笼子里关着的不是动物,而是四个人,都是男子,既有青年也有少年,都双手反绑,正半躺半坐的瘫在笼子里头,人人神情呆滞。
铁笼子上了锁,便是没有捆上绳索,这四个人也是逃不出来的,何况他们已是饿得两眼发花,逃也没有力气。
不过混混儿们显然不敢大意,除了那几个推牌九的之外,笼子边还坐着两个混混儿,手里都拿着六响洋枪,看住铁笼子里的那些人。
其实这间货栈现在充当的是“秧子房”的角色,那铁笼子里的四个人是“秧子”,又叫“肉票”,至于这些混混儿,则是专门看管肉票的打手。
说起这天津卫的混混儿,那也是当地的一大特色,这些人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全靠坑蒙拐骗过活,几十上百号人在僻静处租个院落,架上一口大锅,平时就在这口锅里一同捞饭吃,因此这天津混混儿又叫“锅伙”,和南方那些由农夫、小贩、游民组成的会党不同,混混儿们没有什么“反清扶汉”的追求,入行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所以,按照后世的说法,他们就是“职业黑道”。
混混儿们对于当地的治安是一大威胁,清廷没倒的时候也曾清剿过天津卫混混儿集团,袁世凯总督北洋之后,对这帮人更是采取斩尽杀绝的雷霆手段,为他的“新政”开展扫清障碍,经过多年努力,天津华界的混混儿“锅伙”基本上销声匿迹,没死的不是逃去东北闯关东了,便是躲进了租界,不过租界当局也不许混混儿起锅,有门路的少数高级混混儿做了租界巡捕,或者为租界当局做密探,多数混混儿只好继续吃黑道的饭,不过已不敢明目张胆的架锅了。
现在天津共有八国租界,日本租界设立于甲午战争之后,占地一千六百余亩,租界区从海河沿岸一直延伸到天津县城,紧挨着法国租界,隔着海河与意大利租界、奥匈帝国租界遥遥相望,地理位置不是最好的,面积不是最大的,这租界的经济繁荣也是远远比不上英国租界的。
所以,这日本租界里的大烟馆也是天津各国租界里最多的,日本商品竞争不过英国、美国商品,那么,租界当局也只能在这鸦片上打主意了。
在这种背景之下,日租界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