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奴隶娃子,如果不是总司令果断出手的话,还不知道会被那卓窝卖到哪里去呢,至于他身上那套旧衣服,却是卫队长田劲夫从一品香茶馆伙计手里买的,虽然旧了点,但至少很合身,比那原本围系在腰间的草藤强得多了。
也正是靠着这张保清用脚在地上写的那些字,那二十个奴隶才得以重获自由。
趁着刚才严刑拷问那名卓窝的工夫,赵北已与这张保清帮办聊了片刻,基本上弄清楚了他们落入川西土司手里的前后经过。
这张保清不是川西人氏,他祖籍湖南湘乡,是湘军后裔,早年祖父辈跟随湘军入川,追杀太平军将领石达开,后来就随着部队在川东重庆府驻扎下来,世代当兵,当年中日甲午战争,虚岁十四岁的张保清跟着父亲也随军开往山东,参加了威海卫之战,张父就在威海卫战死,后来战事结束,张保清扶柩回了湘乡老家,将父亲安葬在本族墓地,之后便赶回了重庆府继续当兵,后来湘军改编为巡防营,他也被提升哨长,赵尔丰组建川边巡防军,将张保清调了过去,因为他念过几年书,且参加过甲午战争,遂将他安排在营务处,协助督练官操练士卒。
“戊申革命”爆发后,赵尔丰接到赵尔巽的信,得知省垣空虚,遂决定立即率军从藏边巴塘驻地赶回成都协防,由于赵尔巽在信里催得急,赵尔丰决定尽快出发,于是先领主力东进,而将营务处留在巴塘,处理善后事宜,并护送随军眷属东返,营务处督练官全权负责指挥,张保清也是留守军官之一。
按照约定,在将巴塘事务移交给驻藏大臣派过来的人后,督练官便率领这支数百人的留守部队护送着同样数目的随军眷属东返,开始的时候行军还算顺利,但是当他们走到理塘司的时候却发现前头出现了大量持敌对立场的土司部队,而且山路也被巨石、巨木阻断,无法继续前进,督练官召集众人商议,军官们一致决定放弃原定的路线,改走南线一条早已废弃的商道。
这条商道曾是马帮常走的道路,但是后来出现了更好走的道路,此商道就此废弃,已多年没有商队走过,不仅山高林密,而且人迹罕至,走起来相当的艰难,好在众人齐心协力,渴了就喝山涧,饿了就吃猎到的飞禽走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试图绕个圈赶往打箭炉与赵尔丰的殿后部队会合。
虽然他们一路之上刻意避开有村落聚集的土司领地,但是行至大雪山一带时,仍是碰到了土司武装,一场伏击战后,这支清军部队被数倍于己的土司联合武装包围在一座小山上,抵抗了两天两夜弹尽粮绝,督练官也战死,部队人心全散,陆续下山向土司武装投降,张保清本欲自戕,但却被几个马弁死死拉住,于是也一同做了俘虏,随即被土司变卖为奴隶,转了几道手后落到了噶洛土司手里,因为不好管教,于是又被转卖,跟着那名卓窝来到了富顺城,被赵北解救。
细细算起来,这张保清已在土司、头人的手里做了近一个月的奴隶娃子,这段日子里不仅吃尽苦头,而且被人卖来卖去,尊严尽失,对土司的仇恨已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
说到伤心处,这个身材很是魁梧的汉子竟是涕泪交下,如果不是有卫兵拦着的话,恐怕已经冲出去将那卓窝等人打死当场了。
赵北默默的听着这张保清帮办的讲述,对于他的遭遇很是同情,至于站在一边的傅华封,也是连连叹息,他过去虽也在川边土司领地呆过,见识过奴隶的悲惨生活,可是那毕竟是夷人,现在竟连汉民也被土司视为牛马一般,这就让人难以忍受了。
“张帮办,说起来你已算是幸运的了,想想那些死在土司地盘上的人,想想那些至今仍被土司、头人卖来卖去的同袍,你能得脱虎口,已是不幸中之万幸了。”
赵北安慰了几句,话锋一转,言归正传,问道:“照你刚才所说,你们并没有抵达那打箭炉,对不对?”
“对。我们离打箭炉还有几天的路程。”
“这么说,对于赵尔丰的主力部队现在的状态,你也不清楚,对不对?”
“对。刚才听二位大人的意思,赵军门现在就困在打箭炉一带?如此,还需尽快派遣劲旅,长驱直入,接济粮草弹药,以免他们落入土司之手,那可是一万多人啊。”
见这张保清一副急切神情,赵北站起身,背着手踱了几步。
张保清的话让总司令暂时放了心,原本他以为赵尔丰的主力部队溃散了,这支部队溃散本身并不值得关注,总司令担心的是这支部队的那些枪械弹药,现在川边土司多数都是老式火枪,战斗力不强,可是赵尔丰的巡防军却是较为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