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巽看清那中年男子相貌,不由一惊。
那人正是他的新管家赵五斗,此人从小便被卖入赵府,伺候赵尔巽兄弟已有数十年,忠心耿耿自不必说,办事也很沉稳,赵尔巽的老管家投靠总司令后,这赵五斗就被提拔上来,做了管家,前段时间赵尔巽被软禁在四川总督衙门的时候,全靠此人打理赵府上上下下的琐事。
“奴才见过老爷。”
赵五斗进了签押房,看见赵尔巽五花大绑,眼圈顿时一红,跪下就行起大礼。
总司令倒没呵斥赵五斗忘了共和时代的礼节,只是坐在太师椅上,静静的看着这主仆二人,脸上依旧看不见任何表情。
“五斗,你怎么过来了?你一个人过来的?”
看着面前的老仆,赵尔巽眼圈也是微微红了起来。
“回老爷的话,小人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小人是跟着大福晋过来的,几位侧福晋也都过来了。”
听了赵五斗的话,赵尔巽心神大震,扭头去望赵北。
总司令淡淡说道:“我已命人将你的家眷全部迁到这里,至于为什么将他们迁来,你自己琢磨琢磨。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但是你不必问我,你可以去问你的家眷,算算日子,你也有些日子没跟他们见面了,现在去说说话,随便你说什么话,我给你半个小时。”
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卫兵解开赵尔巽身上的绳索,将他和赵五斗一同带出了签押房。
赵尔巽半个小时后又被卫兵们押回了签押房,一脸阴沉的看着端坐于上的总司令。
“你将我家眷带到华阳,到底是何意图?上次在总督衙门,你亲口说过绝不牵连家眷,共和时代不搞株连,这话可是你说的?”
总司令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们革命军人说话算数,说过不株连便不株连。其实将你的家眷带过来,就是为了稳稳你的心神,再过几天,军政府就会设立一个特别法庭,审理川汉路款亏空一案,考虑到成都百姓群情汹汹,为了保证庭审的顺利进行,这个特别法庭就设在这华阳县,为了防止你出庭受审时神智不清,特意将你家眷带来安慰你,当然,庭审之后他们还是要回成都的。不过需要提醒你的是,现在战乱刚刚过去,地方匪情堪忧,如果你的家眷在回成都的路上不幸碰上了土匪,并被土匪所害,却也不能怨到革命军政府头上。”
“你……你这是威胁!”赵尔巽气得浑身哆嗦。
“不!这是提醒!善意的提醒!”总司令纠正道。“不过,如果你肯合作的话,我会派遣部队护送你的家眷往来于华阳与成都之间,不要说是土匪了,便是满清顽固派的零星武装,也绝对伤害不到他们一根寒毛。”
赵尔巽铁青着脸,瞪着总司令,冷冷问道:“合作?你什么意思?”
总司令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有些突兀的问道:“端方这个人你认识不认识?”
赵尔巽说道:“早年见过几面,他被你军前斩杀之后,老夫还在成都设祭。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么端锦你认识不认识?”总司令没有回答赵尔巽的问题。
“端锦是端方的弟弟,老夫当然见过。当初他跟端方一同被你抓住,后来听说逃了出去,现在却不知在什么地方。”
总司令走回太师椅边,伸手拍了拍椅背,说道:“我告诉你,现在端锦也关在华阳县狱,罪名是‘意图行刺总司令’。”
赵尔巽愣了一下,随即狂笑几声。
“哈哈!好,好!旗人里总算还是有那么几个忠臣的,不管是为了大清国,还是为了给端方报仇,这端锦总算给旗人争了口气。”
“这叫‘丧心病狂’!”总司令纠正道。“其实端锦想干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想让你的家眷安全返回成都寓所,你就必须与我合作,给端锦下个套。”
赵尔巽心中一凛,模模糊糊中似乎抓住了一点什么,但仍是看不清楚,于是沉默以对。
总司令从军装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到赵尔巽面前。
赵尔巽接过那张纸,仔细看了看,仍未弄清楚总司令的意图。
“这里有一块布,还有一碗鸡血,你现在就照着那纸上的内容在这块布上抄写一遍,然后再按照我说得去做,你的家眷就可以安然无恙的返回成都寓所了,无论你的下场如何,他们绝不会因你而受到牵连,而且,你的老弟赵尔丰也可以全身而退。”
总司令的话让赵尔巽惊疑不定,看看那张纸,再看看卫队长端过来的一碗鸡血,精神有些恍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