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手枪皮套上,并未将手枪拔出,另一只手擦了把脸上的汗,然后举起望远镜,向附近的山头眺望。
但什么也看不见,除了山还是山,除了树还是树,只能听见那远远传来的枪声。
一路之上零星的枪声就几乎没有停过,这贵州山高皇帝远,当地民风彪悍,地形复杂,再加上土司势力的影响,历代王朝在这黔边一带的统治都很虚弱,地方豪强辈出,浑水摸鱼之徒也是不少,现在革命之后形势更加复杂,贵州的土匪也更多了。
为了防止被人邀击,章裕坤特意将部队分为前、中、后三支分队,他率领中路分队,刚才的枪声从前方传来,似乎是前路分队的枪声。
但是这里并不是通衢大道,而是僻静的小道,按理说贵阳之敌是不大可能预见到第六旅会从这里走的。
枪声先是零星的响了几声,接着密集了片刻,然后又突然沉寂下来。
不久之后,前路分队派来一个参谋。
“前队为何开枪?”章裕坤问道。
参谋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咱们开的枪。前路分队的尖兵报告说,是前头的一座山上两支队伍在交战,山下的队伍扛着五色旗,山头上飘着的却是铁血十八星旗。”
“铁血十八星旗帜?那不是共进会的会旗么?”章裕坤颇感诧异,叫来一名团长,吩咐他带队留守山谷,保护辎重,他本人则跟着那名参谋一同赶去前路分队,同行的还有几位半路上解救的共进会干部。
到了地方,那几个共进会的干部认出那座山,叫做小北山,位于贵阳西北方二十里处,贵阳已近在眼前了。
章裕坤拿着望远镜一看,见那前头半里地之外,一座陡峭的山峰拔地而起,山顶上竖着一根高大的旗杆,上头飘扬着一面铁血十八星旗,山上山下不时传来枪声,但并不激烈。详细的侦察表明,山脚下的部队正是贵州耆老会的黔军,或许是缺乏重武器的缘故,他们无法攻上山去,只能在山脚布置阵地,作围困状。
“难道那山上真是共进会的部队?”
章裕坤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黔变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众人以为贵阳附近的共进会部队已被耆老会扫荡殆尽,但是眼前的一幕却让章裕坤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那支共进会的部队竟在消息断绝、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坚守在这里十多天时间?
或者,从云南北进的共进会已占领了贵阳,正在贵阳周遍地区与耆老会部队展开拉锯战?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自从共和军南进以来,贵州耆老会的注意力就被吸引到了黔北,对于黔南的防御或许也会因此而放松,那样的话,从黔南过来的共进会部队就将趁虚直捣贵阳城。
想到这里,章裕坤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如果共进会的部队抢在第六旅之前占领了贵阳城的话,那么他章裕坤章旅长也要被押上军事法庭了,就算总司令高抬贵手,可是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也足以断送他的军中前程。
“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发动进攻,把山脚的那支耆老会部队给老子打散!”
章裕坤咆哮着下达了攻击令,充当前路分队的一团立即在重迫击炮连的支援下向山脚的敌军阵地发动了突击,很快,几门山炮也架上了半山腰,隔着山头向敌军阵地倾泻着火力。
那支耆老会的部队根本没有重型武器,突然遭到来自背后的猛烈打击,军心在第一时间就崩溃了,勉强依托阵地抵挡了片刻之后,便一哄而散,漫山遍野的向南边溃散而去。
章裕坤站在对面的山腰上,拿着望远镜眺望,粗略的估计了一下那些溃散的敌军部队数量,惊讶的发现他的一千人竟然轻易的击溃了至少五千人,好象对方不是军队,而是绵羊一样,这还是在仓促中发起的突击。
这也表明,对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背后来了一支共和军的部队,或许他们连斥候都没有派出去过,他们甚至可能连最基本的战争常识都没有。
很快,抓住的几百个俘虏被押到了章裕坤跟前,匆匆审讯之后,章裕坤肯定了自己刚才的推测。
那支在山脚建立攻击阵地的部队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与遵义城的守军一样,都是黔变之后耆老会招安的所谓“民军”,其实就是土匪,他们的首领名叫罗魁,本是遵义一带著名的积匪,手下原本只有上百号喽罗,趁着“戊申革命”的乱局将人马扩充到了上千人,被耆老会招安之后,又进一步扩充至五千余人,不过武器陈旧,多半都是大刀、长矛,少量洋枪、土枪,至于大炮,也有那么几门土炮,不过根本就是样子货,不要说与山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