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金灿灿的咒符。
“单妈,你买这个东西做啥子,白花银子。”
“不是我买的,是前段日子从门上揭下来的。奇怪得很,那些道士叫我买,我不买。他们却白白地送来这么多。”
“你烧它干啥?”
“我想请几个鬼来收拾外面那些浪子。”
“哎哟,我的单妈,这些灵符是捉鬼的,烧不得。你想想纸钱烧成灰都可以飞到地府,这灵符烧成灰也可以飞到地府。
这捉鬼的东西飞到阎王头上,他不马上派黑白无常来勾你的魂才怪呢。“
单妈听她说得有理,脸都吓白了,全身抖个不停,隔了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但仍然心有余悸,使劲将那烟火踩灭,尽量不让它冒出一丝烟,据说纸钱是顺着烟飞入地府的。
“那门前的坏人怎么办呢?”
陈大娘说:“昨夜小宛想了条妙计。这条妙计只有你可以使出来。”
“你说,怎么个使法?我就拼了这把老骨头不要,也得给小姐寻个安宁。”
“街坊邻居都喜欢打听我们的事,是吗?”
“是。烦人得很,我只字都不提。”
“今天如果有人问,你就说小宛被三十三个无赖用刀子逼着离开秦淮河了。”
“怎么这样说呢?”
“《小阳春》戏中是这么写的。”
单妈依言出了门。果然有几个花白头发的老妇和老汉又来和她攀谈。单妈这一次没让他们失望,穷尽了自己的想象力将那三十三个无赖的凶残描绘得淋沥尽致,仿佛有三十三把血淋淋的刀子在众人前直晃,又将董小宛如何如何凄凉的身世和际遇大大夸张一番。说到动情处,单妈都哭了,几个老人哭成泪人一般,有人说:“《小阳春》演的是真事呢。”有人直感慨:“多可怜的人儿。”
于是,那些街坊邻居将单妈的话又加油添醋增加了许多悲惨情节传播开去。良心冲动使他们自发地要来保护这个美丽的可怜人,董小宛就这样从骚扰之中抢回来一些宁静时光。
第7章 苏州知府
冒辟疆骑着一匹快马,像出笼的鸟儿一样内心充满了自由的快感,一口气跑到城外那几株老虬松树边,回头看时,苏元芳手里还抱着那件他不想带走的旧衣袍站在转角处瞧着他。
每次出远门,她都是说这样又说那样的唠叨个没完,好像冒辟疆是个初次出门的孩子。不过,这份温情也让冒辟疆感动。
就在他困在家里被自己的思绪扰得内心忧郁难耐之时,一封短信将他从困境中拖了出来,复社的陈则梁叫他火速到苏州帮助解决复社的一些事情,真是天赐的良机,老夫人和苏元芳都支持他去,男子汉就该精忠报国。她们哪里知道他如此匆匆赶往苏州却是为了一个名叫董小宛的女人。
他在马背之上,将沿途的景象尽收眼底。路两边金色的菜花和青青的麦苗将田野分割成青黄相间的条块,春风中飘荡着植物的香味。田地之间不时有一处被树木环抱的农舍,花枝之间有蓝色的炊烟袅袅飞升,家舍之上有轻灵的燕子在飞来飞去。
冒辟疆觉得自己变了个人,豪情满怀,仿佛觉得董上宛也骑着一匹花马奔驰在他身边,他甚至幻觉摸到了她冰凉的手。久违的诗兴,挥之不去,他索性就顺着那若隐若现的思绪,念出一首诗来:春风如染菜花黄,马上吟诗少年狂。
佳人遗梦知音稀,燕子北飞我向南。
吟罢诗句,他勒住马头,仰天而笑,便从行李中拿出纸笔,就在马鞍上抄录下来。
董小宛看见陈大娘领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春天慵倦的阳光犹如累垮了的动物趴伏在她和她身后的花朵上,花朵将阴影泼洒到地上。她认得这个男人,他是那天送她回来的苏州知府的一员家将。那人脸上泛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审视着董小宛。
“董大小姐,我家老爷欲求一见,差我来先问候小姐。”
董小宛自知这知府相约可推辞不得,便道:“请回知府老爷,小宛没什么不便,随时可以应招助兴。”
“既然如此,我先谢过董大小姐。”
“何故谢我?”
“我来时,老爷叫我非请到小姐不可,故此谢董大小姐爽快应允。”
“请回知府老爷,我傍晚即到他处。”
“不可,不可,董小姐有所不知。我家老爷思慕小姐久矣,无奈夫人性格刁钻,老爷不忍心惹她伤心,故此,老爷不能在府中相招,请小姐见谅。今夜老爷因公事要微服出访,特令我来约定在桐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