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多个帮手也没什么不好,何况有人替夫君奉墨侍砚。
老夫人道:“芳儿呀!你真是贤惠宽厚。只要你容她得下,娘也就听之任之吧!”
过了元旦,冒辟疆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几个梦,睁开眼便看到了春暖花开。佳期终于来临。时间过得好快,就像渴望长大的孩童,没长大时觉得时光漫长,长大之后又觉得光阴消逝得太快。
冒辟疆备了一份厚礼,择了吉日等着赶往苏州接董小宛到如皋。他自己不停地翻查《易经》,但次次都演出凶卦来,他便闷闷不乐。苏元芳每天晨占鹊喜,夜卜灯花,总是心神不宁,便不放公子走。
冒辟疆挨了些时日,眼见得桃花红、柳儿绿、菜花黄、梨花白。终于一拍案几道:
“此行就是直达地府也非行不可。”将一册《易经》朝房角一扔。听到声响,茗烟慌忙跑去拣起来,用嘴吹去上面的灰。
冒辟疆带了茗烟,每人背一包裹,先叫冒全去雇了船,经往龙游河上了船,挂帆破浪而去,长江已遥遥在望。
他站在船头,看着空中的鸟儿,心想人要长出翅膀就好了。这时,他仿佛感到董小宛似乎站在那远处向他遥遥招手。
此情此景,正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短短的几天路途,饱含了何等的眷念。
他站在船头,尽是些相思情话在胸中翻涌,每遇关键的字眼他推敲再三,乃至于手舞足蹈,终于吟成一首《满庭芳》:
弦和香云,笛动春草,欲寄雁尺天门。
莫停征棹,莺语绕烟村。
常记琼楼旧事,喜牵手,对雨花纷。
落魂,飘天际,朱门寒鸦,自饿三分,独上得青楼,风流雾存。
衰发得遇豆蔻,萧瑟处,新春雁痕,任船头,和风望断,桃李未黄昏。
茗烟听他得意地吟罢,也从船舱中钻出来,说道:“公子,我也想了首诗,让我念给你听。”说罢便摇头晃脑地念道:
春雷来打我,如我打破锣。
声声断人肠,满眼含泪波。
别后两日,一骑快马奔到冒府,骑者军旅打扮。他急急忙忙跳下马,脚跟站立不稳,身体猛撞到院门上。但听得“哗啦”一声响,半扇院门被他撞开,他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朝跑来的的冒全大声叫道:“快,快!”
冒全接过信,信封上写着“吾儿亲启”,并用火漆封了口。
他随手交给匆匆赶来的苏元芳,她发现信封背面写着“十万火急”,心知不妙,肯定是老爷出了什么事,怪不得这几天心神不定。
她问信使,老爷究竟出了什么事?信使摇摇头,告诉她自己只是最后一站驿使,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驿使的职责就是要根据信的缓急选择或快或慢的脚力将信送达目的地。苏元芳叫两个雇工带驿使去休息,备酒肉款待。另叫两个雇工修理院门,便叫冒全到厅堂中商议。眼见得情况紧急,冒辟疆又走了,却不敢告诉老夫人,只怕信会带什么灾难使她老人家承受不起。
苏元芳眼见无人作主,便动手撕了火漆封条,按捺住焦急抽出信。冒全看见她咬着嘴唇,读着信,泪如泉涌,信未读完,早已泣不成声。冒全心知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只见他快速将信塞回信封,抹了泪对冒全道:“管家,快!无论如何都要把公子追回来。”
冒全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此刻事发突然,也顾不得了,他将信塞进贴胸衣兜,在银柜中抓了几两碎银子,再去马廊中牵出一匹青花马,飞身上鞍,朝苏元芳拱拱手,挥鞭打马而去。如皋道边的摊贩只看见青花马和灰衣人如光闪过,惊叹道:“好快的马。”
他未沿龙游河走,而是抄了一条荒僻的近路直奔张家港,他知道冒辟疆早已进长江。
到了港口,他看着岸边连绵的大小船只,数不清的桅杆直冲云霄,心里想:凭这些船怎能追上公子呢?只有海盗的快船才能追上。想到海盗,他想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表弟龙游,此人十六岁就在长江上靠抢船为生,人称“一楫夺命”。也许他有办法。
他骑着马沿着江岸顺水而下,只半天功夫便看见龙游的住宅。这住宅怪模怪样的,有一半悬在水上。冒全飞身下马,龙游正在门前看几个伙计斗鸡赌博,一看见他便笑哈哈地迎了上来。
江湖中人义气当先,龙游听冒全说有十万火急之事想雇一只快船追回冒公子,一拍胸脯道:“表兄,此事包在我身上,保管今天黄昏追上他。”他回头朝那群斗鸡的伙计喊道:
“兄弟们,起航。”
那些懒洋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