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爱互酬龙凤衾。
过了些时,枢密使兼侍中鲁公曹彬,太子太保吕端,先后病殁。真宗不胜痛悼,就追赠曹彬为中书令、封济阳王,谥做武惠;吕端为司空,谥做正惠。十月,契丹主隆绪复大举入寇。
时镇定高阳关都部署傅潜,拥步兵骑兵八万余,畏惧辽军势大,不敢出兵迎战,只是闭营自守着。将校入帐请求出兵,傅潜坚执不肯,詈骂诸人不知进退。朝廷间道遣使督责出兵合击,傅潜仍然不动。副将范廷召心中大忿,入帐怒诟道:“公拥着重兵,竟尔恇怯至此,真乃不及一老婆子哩!公既是怕死,请发兵数万给我,让我领着去破敌兵!”都钤辖张昭允亦入帐劝促。
傅潜不得已,拔骑兵八千,步兵二千,付与范廷召道:“尔要去送死,就差这一万兵,送着你去死吧!”范廷召得了一万步骑,即领着出扼险要,一面驰书向并、代都部署康保裔乞援。
这个康保裔系洛阳人,世代将门,他的祖与父,都战殁于王事。
他因承袭着荫,自少便充任武职,开宝中积功擢任马军都虞候,领凉州观察使;真宗即位,乃调任并、代都部署,他生成赤胆忠心,矢志报国,屡经战阵,只是努力向前,未尝畏怯退缩,当下得着范廷召书,即领兵万人,兼程赴援。因契丹军已攻破狼牙寨,遮断镇定路线,康保裔至途中,乃决计绕攻契丹军后面。于是康保裔遂一面直趋瀛州,一面约范廷召夹击。抵瀛州,范廷召兵还未到,契丹军已四面逼来,将康保裔围裹数重。时候已经入暮,康保裔扎营坚保着,待明日再战。翌晨,康保裔出营一望,契丹兵益发加多了,前后左右,悉是敌骑,看起来有十余万咧。康保裔失惊道:“我此番被贼虏所算了!”左右因献计道:“主帅何妨趁此时易甲改装突出敌围,调集大兵,再与决战。”康保裔道:“我自从领兵以来,身经数百战,尔等哪一回看见我退避过呢?古人道:”临难毋苟免‘。今日既陷重围,正是我为国效死的日子到了,说什么改装逃遁啦!“左右听了,一齐感奋道:”主帅既决意死战,我等敢不尽死吗?
就请与主帅一同出战。纵是不能取胜,也把他杀个落花流水,使他晓得中国不是没有健将勇卒呀!“康保裔大喜道:”这才不负国家养军千日了。“即率领三军,冲躧契丹营。苦战一日,直杀得天昏地暗,鬼哭神号。怎奈契丹军多至十余万,康保裔只得一万。契丹兵杀一个便增添一个,宋兵杀一个却减少一个。
杀来杀去,契丹兵只是加多,宋兵逐渐减少。到得最后,康保裔满身受着创伤。部下只剩得数百人,而且矢支又尽。康保裔大呼道:“杀身成仁,在此时了!”数百残兵亦激应道:“杀!
杀!杀!与主帅偕死战场!“扶伤奋臂,争着杀入契丹兵多处,又杀死契丹兵整千。康保裔与残部也同时战死。那时高阳关路钤辖张凝,高阳关行营副都部署李重贵,为范廷召先驱,往援康保裔,正遇着契丹兵。二人合力杀退契丹兵,回报范廷召。
范廷召才进至瀛州西南,听报康保裔已死,全军覆没,便不再进,据险扎住营寨。
契丹军被挫于李重贵、张凝,乃转攻遂城。缘边都巡检使杨延昭,适驻节遂城,见契丹军大至,召集部众,登陴固守。
恰巧碰着北风怒起,天气倍增寒冷,杨延昭便想得一个利用天时的法儿,命兵士搬取库藏中鱼肠燕角,遍插堞口,复命兵士汲取冷水灌注城堞。及至天明,水凝成冰,既坚固,又滑溜,顿时变作一座很坚固的城堞。契丹军在城下望着,只见昨日一座破碎不完的城堞,今日全然改观,既像是琉璃砌的,又像是玛瑙筑的。堞口装着无数刀剑,好似剑树刀山一般,令淡淡的日光照在上面,互相映射,寒森森地不可逼视。契丹主叹道:“天助着杨家将,朕哪能与他争得呢?”传令退兵离遂城,去攻掠祁、赵、邢、洛各州。十二月,真宗听得契丹军深入,猖獗异常,命李沆留守东京,下诏亲御契丹军。至澶州,亲幸浮桥,登临河亭,赐近臣甲胄、弓剑,赐澶州父老锦袍、茶帛,军民大悦。忽康保裔阵亡的噩耗递到行在,真宗大为震悼,追赠康保裔为侍中;并授他的儿子康继英为六宅使顺州刺史,康继彬为洛宛使,康继明为内园副使,康继宗为供奉官,孙子康惟一为将作监主簿。这时康保裔的妻室已经亡故,惟老母尚健在,真宗又追封康保裔妻为河东郡夫人,封他的老母为陈国太夫人,并遣使抚问,赐白银五十两。于是康保裔一门都得旌赏。
他舍身报国,总算死得不冤枉了。真宗遂启跸进次大名,召傅潜至行在,责问他坐观成败,逗挠纵敌等罪,削职流放于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