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会自己再做一遍。譬如他今天就没有看见过他们。
然后士郎又帮着格林先生翻了个身,帮他擦洗了一下/体表。长年的卧床生活使得这位老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只剩一层松垮的皮肤挂在嶙峋的骨架之上。
“真是,谢谢你了,孩子,帮大忙了……”格林太太岣嵝着背,缩立在墙角旁观士郎的动作。可虽然说着感激的话,她的声音依然了无生气。
“举手之劳。”士郎说。
“对了,上次你跟我提到的那些药我带来了,”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手提袋递给她,“我通过一些关系拿到的,只要成本价就行。”
这不是什么黑市上价格炒得极高的效果玄奇的珍稀药品,它们以抗帕金森、心力衰竭为主,是由某些高科技集团开发的治疗老年人常见慢性病的特效药,只不过因为一些研究周期、供求关系和处方权之类的因素,市面上的价格比较高昂,对于普通人来说问题不大,但对于格林太太这样的人来说就难以负担了。
“……我没想到……我以为……我只是随口一说……”格林太太呆呆地接过袋子,下意识地拿起一盒药看了看标签,“啊,对……我应该给你多少钱……”
士郎报了一个很低的数字。
老妇人慌乱地在口袋中翻找,然而只找出来一些零碎的硬币和小面额纸钞:“抱歉,孩子,我……我一时没有这么多……”
“没关系,下次再给就好。”士郎见她依然不安惶恐的样子,用开玩笑似的口气补充了一句:“我相信你不会赖我账的,对吧?”
这句话果然安抚了格林太太:“对、对,下次一定还你,不会忘的,不可以忘的……我要拿笔记下来……”她又抖抖索索地在包里和桌子上寻找纸笔。
一边在一本皱巴巴显然用了很久的记事本上记下事件和数字,格林太太一边嘟囔着,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些微的欣喜的光:“太好了,我可以继续照顾理查了……”
看着这一幕,士郎抿了抿嘴唇,但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曾向格林太太提过由他来照顾老格林先生的建议,然而却被格林太太拒绝了。
这位固执的哥谭老人似乎早就对生活失去了一切希望,只是小心翼翼地划下一道狭隘的裂缝,躲在其间维系着与世间仅剩的一段联系。
理查德·格林先生大约在三年前一场稻草人策划的袭击中被恐惧毒气波及。虽然及时赶到的蝙蝠侠为在场的每一位受害者都注射了解药,但是陷入恐惧的格林先生在此前的挣扎中不慎让头部磕到了锐物,在神经毒气和外部物理伤害的双重作用下,他的脑部受到了不可逆的永久损伤,再也无法醒来。
某种意义上格林太太是幸运的。由于韦恩为阿卡姆收治患者提供的慈善基金,格林先生才得以留在此地,接受这里提供的免费基础医疗护理,而不是早早地被要求离院,连最基本的生命维持都难以负担。
但对于已经足够艰难的生活来说,这点“幸运”微不足道。士郎曾经隐晦地询问过格林夫妇是否还有子女或亲朋,但老人当时给出的回答只是沉默地将目光投向窗外。
而他们的遭遇并非孤例。
同样的例子在这栋楼中还有很多。也许只是因为他们没有当场死去,就失去了被纳入统计数据的资格,连让冷冰冰的纸面数据跳动一个字符也配不上。
蝙蝠侠的朋友和仇敌更关注每一次事件后他暴露的新技术和新装备,哥谭的媒体则更加偏好那些具有“话题性”的对象:他们热衷于大肆渲染这些罪犯悲惨的过往和“制造”出他们的起源,仿佛一番比惨大会后,故事性足够猎奇的那位优胜者就能受到政府注资,出道成为全民偶像;每当这些精神病看起来稍有改过自新的倾向媒体又再度大书特书,声称是某位知名专家博士的努力,或政府社会温暖关怀的结果。
但他们从不报道阿卡姆收治的其他受害者的情况,以致于现在提到“阿卡姆”,人们的印象就只是“反社会精神病的老巢”,很少再有人记得它原来的功能,更不要提就毗邻着一栋小楼的,那些被隐藏在名单后刻意遗忘的名字。
一阵狂风从走廊外卷入,吹开了虚掩的房门,让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