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了。
然在位置上,我们产生了分歧。由于东太平洋形势紧张,罗斯福前来会晤不是很方便。我提议,邀请罗斯福访问中国,或者邀请我访问美国。罗斯福又觉得这太敏感了,会招致万人瞩目,还是低调一点儿的好。
我觉得,罗斯福在国内还是受到很大束缚,却又不想到中国来,使自己居于不利位置。
反复磋商以后,我们约定,有我乘军舰前往西太平洋,然后,罗斯福到我的军舰上来。这样一来,大家就基本平等了。我赶了更远的路,而罗斯福到我的军舰上作客。外交有时就是这么繁琐。
说起来,罗斯福大概是首脑会议举行最多的领导人了。早些时候,他还想过与希特勒会谈,近期也在试图与日本首相近卫会谈,将来还要和丘吉尔、斯大林会谈,也是够忙的了。
2月19日,我搭乘远洋舰队抵达预定海域,罗斯福也准时到达。
到达之后,我们才发现一个问题。罗斯福行动不便,他前往我的座舰上,有点儿麻烦。由于罗斯福的活力,和他强硬的姿态,外交人员忘记了这一事实。于是,我主动要求,把会谈场地移到罗斯福的座舰上去。这一礼貌的举止,使会谈开始的气氛很好。
但是,随着会谈进入到实质问题,谈话就变的艰难起来。
罗斯福是希望能够与中国达成一个协议,至少也要确保中国的中立立场。我却不希望与美国达成协议,那必然会束缚中国的手脚。
但如何阐明中国的态度,不达成协议,又能够取得美国的谅解,对我也是个难题。
天气晴朗,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海风轻轻抚过我的脸庞,蔚蓝的海水拍打在军舰上,激起雪白的浪花,海鸥从中一掠而过,发出欢快的鸣叫。
如此优美的景色,却不能减轻会谈气氛的凝重。
罗斯福来了,就是希望中国能够有个明确的答复,所以他在提出问题后,就一声不响,静静地等候我的回答。
面对罗斯福明亮、好奇而深邃的眼睛,我发现事先预备好的回答,说不出口。不是我脸皮不够厚,而是回答不够真实——无法取信于人,那就不如不说了。真要让罗斯福觉得我在欺骗他,还不如直接请他换个话题的好。
我不可能径直说,中国就是想从中渔利。那用二字讲,就是“丢人”;三字就是“太丢人”,四个字就是“丢死人了”——不光影响自己的形象,简直是有损国格了。
作婊子立牌坊,是文明世界的通行公理,借口总是需要的。
这样的场景是会被永远留在历史记录中,一个失误可就要叫人笑话几百年了。
二月的太平洋上,还是有点儿冷的。我却感觉到一阵躁热,心里盘算是不是干脆请他换个话题。
我飞快地瞥了眼罗斯福。我听说过很多他的传说,也曾读过他的传记——在我少年时。
罗斯福叼着烟斗,专心致志地抽着烟,一副烟瘾很大的样子。他的脸色晒得黝黑,神情愉快而自信,心态宁静安详。8年的总统生涯,还是损害了他的身体健康。直视他那双碧蓝的眼睛,你会忘了这些。但稍为留意,罗斯福华发丛生,衰老的迹象随处可见。
这个死老头,在两个人的私下会谈中,气氛正好的时候,问我为何支持纳粹?我不由满怀恶意地想,刚刚真应该请他到我的座舰上去。
我端起罗斯福那调制的杜松子酒,小心翼翼地品尝了一口,作赞叹状。
尽管想了很多,但时间只流逝了一小会儿,估计也就两三分钟吧!
“福兰克……我能称你作福兰克吗?”
在得到允许后,我继续说道:“这个问题很难说清楚,由于东西方的观念不同,而我又不想你发生误解,请允许我提几个问题……”
再次得到罗斯福的同意。
“福兰克,我看过你今年的致国会咨文了,真的非常棒,‘四大自由’说出了我想要说却无法说出的……”
罗斯福微笑着说道:“谢谢!”
罗斯福咨文中提出了人类四大基本自由,分别为:1)言论自由;2)以自己的方式崇奉上帝的自由;3)免于匮乏的自由;4)免于恐惧的自由——世界范围的裁军。
“没什么,你说的确实很帮!这样的想法,在你心中一定是由来已久了吧?”
罗斯福点点头,做了个肯定的回答——“是的”。
“福兰克,这些自由有没有适用范围,换句话说,它包不包括黑人……包不包括黄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