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沐唯冲那小姑娘说道：“你陪外祖母一整天都没有下马车去走动走动，该是憋坏了吧？我来陪外祖母一会儿，你下去透透气吧。”
“是，多谢衍王妃体恤。”那小姑娘说罢，临下马车时，又冲沐唯说了一句，“香娓就在外面，衍王妃若是有什么吩咐，可随时唤香娓进来。”
“嗯。”
沐唯点点头，在钱香娓下马车后，朝钱氏低低一笑，“外祖母此前说过，你身边这个叫香娓的小姑娘是你娘家的人吧？算起来，她该是你们薛家的表小姐，等回到京城后，我得交待衍王府里的人莫要怠慢了她才是。”
钱氏无法说话，闻言便只极轻极轻的摇了一下头，示意沐唯无需在意钱香娓。
而后，沐唯又与她说道：“外祖母应该还不知道吧，殿下打算在我们回到京城后，立刻设法让外祖母你进海英宫去与母妃相见，顺利的话，您老还能在母妃的海英宫里长住一阵儿。”
闻言，钱氏面上神色一震。
沐唯的脸色却略微暗沉了几分，“外祖母该也知道后宫凶险，虽然我们能够笃定皇上看在母妃的面子上，不会对您老怎么样，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心……”
听到这儿，钱氏颇为吃力的伸手过去握住了沐唯的手，朝着沐唯缓缓摇了一下头，心说她反正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余下的日子能多陪英子一天也是赚了，他们无需担心她入后宫会否有危险。
沐唯虽是没有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却也明白了一个大概，又道：“殿下便是猜到了您老会突然改变主意随我们进京，是想要见母妃，才做那般安排的。”
钱氏会心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沐唯又在钱氏的马车上坐了片刻，等到钱氏睡着了以后，才走出去。
钱香娓果真就守在马车外面，在沐唯下马车要与她擦身而过时，她下意识伸手拉住了沐唯的衣袖，“衍王妃，香娓有一事相求……”
末尾那四个字，钱香娓说得格外轻。
似难以启齿，又似不想让沐唯之外的人听见。
沐唯便点点头，把她领到了一侧无人的空地上去，“你说吧。”
“我方才在外面听到了衍王妃说与老夫人听的话，想求衍王妃在此后送老夫人入宫时，将我也一并送进去。”
“怎么？外祖母在还不知道能入宫去见母妃的情况下，就与你说过不会带你进宫了？”
“不是。”
钱香娓摇摇头，解释道：“老夫人人好，自我父母双亡后，就将我带在身边，视我如她的亲孙女一般，若非我苦苦哀求，她此番都不会带我入京，而那后宫比起京城要越发的凶险，老夫人定然是不会愿意带我进去的，所以我只能来求衍王妃您了。”
沐唯皱皱眉，想问她为什么想跟进宫，却在问出口之前隐约猜到了她的用意，便问：“你想陪外祖母到最后？”
钱香娓重重点头，“老夫人在我失去所有亲人后给了我一个家，还给我定了一门极好的亲事，我必须得在老夫人弥留之际陪伴在侧才行，不然日后我无法心安理得的嫁给老夫人最疼爱的大少爷。”
“你如此有心，也不枉外祖母待你好了。”沐唯莞尔笑着说罢，脸色攸然一变，“等等……你们雪谷里除去薛迎芳那个大小姐之外，还有一个大少爷的？”
“大小姐就是大少爷呀！虽然外人不知道，可我们雪谷里的人都是知道的！”
“额……所以你是薛迎芳那厮的未婚妻？”
“……”
钱香娓小脸一红，垂下头搅着手绢道：“眼下还只是老夫人一直在撮合我与大少爷，大少爷并没有那个意思，不过……老夫人此番答应入京前，老爷子答应了老夫人一个条件，那便是在老爷子日后大限将至时，需得将我许配给大少爷，勒令大少爷与我完婚。”
沐唯暗暗一惊。
薛迎芳分明也是在雪谷的，外祖母却没有与薛迎芳去说那桩事，而是找上了外曾祖父……
这意味着，薛迎芳要么是把这钱香娓视作妹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要么就是真的丁点儿都不喜欢钱香娓。
而这两种可能，她都能够想到，身为当事人的钱香娓怎么会想不到？
然钱香娓还一副满心期待的样子……
这是觉得无论薛迎芳是怎么看她的，只要能嫁给薛迎芳她都无所谓？
想到这儿，沐唯再去看钱香娓的时候，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因为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