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败的消息传回南桑已是十月。
闫长空作为战场统筹人还在边地军营未归,闫重明重新现于人前执政。
接到消息恰在朝会,前一刻君与满朝文武还其乐融融,信心十足描绘南桑前景,仿似东濮北襄已经被收入囊中。
下一刻,梁场之战大败的消息就递到了闫重明手中。
“——六万将士无一得还,八百神兵不知所踪。随军战马、粮草、所有兵器皆被东濮收缴,粱城之战,大败……”
整个殿宇陷入死寂。
自开战以来南桑攻无不克捷报频频,有神兵在手所向披靡,谁都不曾想过会败,会输。
此番一战就死了六万将士,还损了八百神兵……
何止是大败?
这是惨败!
闫重明单手扣住龙椅扶手,须发怒张,目眦欲裂,“白!彧!”
他被白彧耍了!
南桑被白彧耍了!
什么七国与白彧没有谈拢,是局,全是局!
为做局成功,闻人靖不惜断臂!
七国与流放之地联手了!
而销声匿迹三年的石英,就在白彧手中,否则南桑绝不可能会败!
“传信皇上,立刻班师回朝,攻打各国的计划暂缓,再图他谋!”
闫重明一字一顿,眼底戾气翻涌。
南桑与白彧,必不死不休!
……
十月中,南桑退兵,七国狂欢。
流放之地的稻子也熟了。
甜宝换上粗布衣裤,跟在阿爷身后割了一天稻子。
苏家帮手多,收割二十亩田一天时间绰绰有余。
但是即便有人帮忙,苏阿爷也没闲下来当甩手掌柜。
阿爷说农户以农为本,不管家穷家富,都不能忘了本。
哪天他要是不下地干活了,就是他动不了了。
甜宝看着阿爷的白发跟皱纹,不说话,换了衣裳跟着干活。
年年岁岁现在成了姐姐的小跟屁虫,两娃子拎着小竹篮,在田里兢兢业业拾稻穗。
姐姐割稻子太干净,少有漏下的。小竹篮装不满,俩娃就偷摸摸从堆好的禾堆里偷拿,等小竹篮堆满了吭哧吭哧提到外公跟前,就能得一句夸。
金秋结硕果,丰收的季节到处充满喜悦。
今年的喜悦也有小岛渔民们的一份。
辛辛苦苦一年,终于换来对等的收获,不会被人劫掠,不用担心家里有粮打眼,渔民们欢喜得眼泪盈眶。
捧着自己亲手种出来的稻子,他们对着徒北村的方向虔诚鞠躬。
这是属于他们的新生。
“稻子收割完了,接下来该办大哥跟冰儿的喜宴了。”
这日吃过晚饭,几个年轻人聚在隔壁院子里赏星月闲唠嗑,苏武格外记挂老大的亲事,“大哥,家里准备几个月了,你赶紧的吧,早点办你跟冰儿还能好好度一段新婚。等望白回来,一准又有事儿要来了。”
苏安哼笑,故作嘚瑟,“要你说?我这儿吉日已经定好了,就等着望白回来能喝上一杯喜酒。”
冰儿羞涩捂脸,把几人逗乐。
笑闹一阵回到正题。
几人特地转到这边院子,也是为了好好谈事情。
白彧仰头看月,手指在膝上有一搭没一搭轻点,给四面八方恣意叫嚣的秋虫打节拍,“闫重明被摆了一道,忌惮我有压制神兵的办法,为了避免更大损失不得不退兵,定是不能甘心的。现在我在他眼里,就是他称霸的绊脚石。他绝对不可能歇了称霸天下的心,汲汲营营几十年熬到如今这把年纪,若不拼一把,希望越发渺茫,他得将遗憾带进棺材。所以接下来他的计谋会开始针对着我来。最多年后开春,流放之地就要不安稳了。”
甜宝手脚舒展,往后懒懒靠上小竹椅椅背,叹息,“就等着他来了。”
“……”几人听她说这句话,都有种无语之感。
敢情之前特地跟七国人演那么一出迷惑南桑,其实就是因为人懒?
懒得带着望白跟石英到处找其他神兵藏身点,懒得四处奔波的去收神兵,所以故意给白彧拉仇恨,就等着南桑找上门来,主动把神兵送来。
白彧转眸,看着浑身懒洋洋的女子,不自觉便溢出笑,“幸而你回来的消息一直瞒得严严实实,否则,闫重明未必敢来。”
甜宝点头,认同他的说法。
闫重明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