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秦军强弩与魏军铁胎弓的射程上已经大致相差不大,但魏军铁盾防护能力极强,秦军强弩连环箭阵已然无法对魏军盾阵造成有效的杀伤。而秦军的铁甲长矛阵面对重箭时防护能力上也是大打折扣,长矛手身上的铁甲与魏军重箭的关系,等同与还原到了昔日身负皮甲面对敌人木杆羽箭的阶段,因此用连环矛阵破敌地战术也是非常值得商榷。至于重甲骑兵,经过近乎一年的倾力备置,战前也不过装备和训练出了不到一万八千骑,其中还有一千五百名飞鹰骑精锐被吴狄带去齐国。
少梁战上,亏得左庶长嬴虔几次带重骑兵踹阵稳住阵脚,并且撤退栎阳时也是重骑断后阻敌,因此这一万六千五百人地重骑部队损耗极大,撤回栎阳之后清点下来,无伤者不到八千,重伤者三千有余。(秦军无轻伤!)
强弩手的损耗,则是此战中最大的,五万强弩手少梁山上便战死了两万八千余人,阵亡将士的强弩也只收回了不到一万三千具,虽然每名强弩手都被教导在战事不利时要在第一时间毁掉弩机和弓弦,但谁又能确定具具都被损毁,一具都不曾落入魏军手中?
其次战损严重的便是戎狄骑兵,此战当中作为轻骑使用地戎狄骑兵虽然不曾在正面战场被大量投入,但在当日也是狠狠地与魏军侧翼迂回偷营的魏军铁骑干了一仗,之后大军急撤栎阳,戎狄骑兵又奉命扰袭魏军辎重部队和粮道,战损亦有近两万人马。
最后便是重甲矛手和步卒,矛手阵亡近八千,而步卒连死带伤也有两万余。
因此这才说吴狄当日听到消息,本是想要吐血地。
嬴渠梁三年十月上九,栎阳国府。
偌大的国府之内,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模样,可见宽敞的国府广场之上,积雪已经接冻而无人铲除,房檐屋下也是残雪处处也没有宫人打扫。这是因为刻下栎阳被围,秦国国君嬴渠梁一道诏令下,已经将国府之内的侍女及年老宫人包括国后和大部分的王族家眷全数迁至雍城,而男性的宫侍和王族的男丁则全部要入伍抗敌。
此时,老侍黑伯正在小心翼翼的侍弄着一炉炭火,热着一只小小食鼎,鼎里烹煮的羊肉。本是国君嬴渠梁昨日地夜食。
“黑伯!”正在埋头急地秦君嬴渠梁在一册竹简上将最后一个字写完后。这才抬起头来唤道:“快!将此令三发一至,速速发往雍城。”
“是!”老黑伯起身郑重的接过竹简,将竹简装入专门的邮筒中之后,手脚麻利的将食鼎给搬了过来:“君上,用一点吧!”
嬴渠梁也是饿了,点头应了黑伯之后。便取过一把小刀,插起鼎中的羊肉便囫囵而食。可才吃了几口,无意间嬴渠梁却是偶然发现室内的一扇窗户开了缝隙,从缝隙中恰好看见有片片鹅毛般地雪片落下,嬴渠梁看的一怔,却是停下了进食。就着这个缝隙观起了雪来,好半天才听他喃喃道:“三弟和小妹,不知在临淄如何了,脱得困否……”
便也在这时,十数骑黑袍骑士,正冒着漫天的飞雪,在苍茫旷野中亡命飞奔。当先一人已将马力催至极致,但那马鞭还是不断落下。将马股抽的几乎血肉模糊。
近了!栎阳近了!
景监面色苍白,嘴唇发乌。连续不断的赶路已经是凉寒入体的他从神农大山之中飞奔而来,就是为了赶回栎阳为嬴渠梁带去墨者愿意倾力帮扶地消息。
当皑皑雪中,一座厚重巍峨的城池便要赫然在目的时候,景监胯下的怒马已然拼尽了全力,在发出了“唏呖呖”一声悲嘶之后。便就停下脚步。伏地而亡。
“该死!”景监大怒下马,脚才触地便觉得天旋地转。只觉得自己心力快尽,当即一咬舌尖硬是将精神提起。随即景监换了扈从战马后便要急行,可行前回头却是见了那战马竟然死不瞑目,马眼旁的一颗已经冻成冰豆的泪水,更是让人觉得无限悲凉,当下景监叹道:“此驹也算是为我大秦尽了全力,厚葬之!”
且后,景监取出金箭,一路通行关隘,从城西直入栎阳。
行至国府门前,才将下马的景监便是一个趔趄,随行的扈从急忙来扶,虚汗直冒,连声长喘地景监却是不待回过气来便跌跌撞撞的向府内扑去。
“君上!君上!大好!大好!”景监一路狂奔,人未至声先至,才扑至国君政宫门外,便见一名黑衣青年已经急扑上来,景监大喜过望,喜道:“君上,墨者愿助秦退敌……墨者愿助退敌哩!”言毕景监只觉眼前一黑,立时昏死过去。
秦地陇西,一片银装素裹,猛烈地西北风从北地吹来,不但带来了严寒的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