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列与斗牛有关的各种文化。
今天刚好是五月十五日圣依希洛节,连续二十三天的斗牛表演揭开了序幕。
康哲夫感到酷热难耐,脱去了棉麻西装外套,露出内里的浅绿色短袖衬衫。这套便服是在香港时媞莉亚为他挑选的。
“丢掉这套灰西装吧。”她那天忽然说。“跟盔甲没有两样。”
康哲夫感到嘴唇干燥。马德里位于西班牙中部,海拔二千公尺,是全欧洲最高的首都。典型的高原大陆性气候。
在三名助理斗牛士交相以红布巾挑拨猛牛后,表演进入第二阶段。
戴着白色圆帽的马刺手,骑着裹以重甲的骏马出场。
马刺手策马转动,随即吸引硕大的黑牛奔来。马刺手紧握手中长矛,乘着怒牛的来势急刺其背项。
背带血花的黑牛轰撞在马甲上,发出沉厚的碰声。
二万二千名观众爆出惊唿声。
——“为什么人总喜爱看流血?”
康哲夫无声叹息,架起一副方型的墨镜。
血流得更多了。
马刺手策马退去后,三名一身绣金衣服的助理斗牛士再度出场。他们手中各握着一双饰满雪白纸花的短矛,轮流以优雅的姿势把六柄短矛刺到怒牛的背项上。
牛血把纸花染成鲜红,再流向牛腹。漆黑的牛身燃起了伤痛的火焰。
距离虽远,康哲夫仿佛清楚瞧见牛眼中的哀恸与愤怒。
四周的观众已进入了醉酒般的亢奋阶段,纷纷掏出手帕在空中挥舞,赞赏这头格外骁勇的动物。
“彼德洛——”整齐的呐喊声,混杂在节奏明快的《Espana Cani》斗牛曲旋律中。
“彼德洛!彼德洛!彼德洛!”
音乐突转为嘹亮的号声。一条高壮的身影自斗牛场边的甬道大闸步出。
“彼德洛!”
猛牛的最后对手出现了:高壮的身躯披着和牛身同样乌黑的战衣,宽广的两肩上饰以金甲。柔长的黑发束成辫子垂在背后,并没有戴上传统的斗牛小帽。踏出的步伐隐然有一股舞蹈似的优雅。
二万多条手帕如波浪涌动。
斗牛士把赤红布巾披在左臂,布下隐隐闪现银辉。他驻足于黑牛前十多公尺处,向它缓缓鞠躬敬礼,举止一如十七世纪的西班牙年轻贵族。
“彼德洛!”一名古铜肤色的高大西班牙少女奔到场边的围板前。低领口衬衣下的丰满胸脯在奔跑中上下跃动。
她抛出一朵鲜红的玫瑰花。
斗牛士白皙的俊脸牵动,形状优美的薄唇展露出充满魅力的微笑。他伸出右手把空中的玫瑰接过。
斗牛士以手指拈着玫瑰,收到腹前,再向四周的观众鞠躬。
“容许我把这头英勇公牛之死,献给在座所有美丽的女士。”斗牛士的语声恰如音乐。
“噢——”康哲夫身旁一名像模特儿的美女发出绝望的叹息。“彼德洛,我愿意为你而死!”
康哲夫听得苦笑。
——这小子……
斗牛士再次面对公牛,目中的温柔之色顿然消失。他把玫瑰花衔在口中。
“来吧!只有真正的勇者才配死在我的剑锋下。”
他把挂在短棒上的赤红布巾放在身侧,悠然晃动。
尘土飞扬。牛躯急速冲至的那一刹那,斗牛士美妙地向后弯腰、旋身,千钧一发间闪开了锐利的牛角。
数滴牛血溅到斗牛士的黑衣上。
虽然不是第一次观看斗牛,康哲夫仍不禁对表演者的身手赞叹不已。
被送进斗牛场的牛只都不是普通的品种,而是由斗牛场特别培养、血统已保持了数百年的纯种斗牛,天生便具有强悍的体质与特性。
这种斗牛天性喜爱冲撞攻击任何迅速移动的东西。牛实际上是色盲的,斗牛士使用红布只为了加强观感。康哲夫听说过,曾有一头走失的斗牛,猛然冲向一列横越它面前的火车而丧命。
斗牛士在数分钟内表演了多次不同的闪躲花式,引来观众一波又一波的惊唿。
背插六根短矛的猛牛并无半点疲倦迹象。康哲夫听到身旁一些观众开始忧心地窃语,赞叹这头公牛前所未见地顽强。
“真是可敬的对手啊!”斗牛士微笑凝视面前不足十尺外的敌人。
他把右掌伸向红布后,拔出了藏在布里的长剑。“是结束的时刻了。”
笔直、狭长的剑锋银光闪烁。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