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长远,早在立国之时,已然让徐家后退,徐家如何能安享尊荣至今?
怕是早和前朝那些外戚一样,被天家来个鸟尽弓藏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以今上对徐家的态度,徐家离此似乎也不远了。
想到这儿,陆秋堂微叹一声,压低声音道:“这件事如今看起来,倒也不完全是嫁祸。”
徐家能百年屹立不倒,自然不是蠢才,今上的态度这般明显,他们家难道看不到?
“你可别忘了,咱们大齐,可姓赵亦可姓徐。”不外是当年立国之时,徐家退了一步罢了。
若他家真有异心,想夺回这君主之位,也不算师出无名,自会有一大批追随者。
可陆秋堂却想不透,此事若真是徐家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纯粹的泄愤?他家有百种办法叫这几个二世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为了打击薛京和江潼那两个老东西?也不至于闹这般大的阵仗!
这五个人里,只有江家强强算得上对头。
余下的工部老尚书就是个泥菩萨,每日上衙门,就是吃茶闲侃而已。那程家与他家还是姻亲,程老爷子在世时,还算有些份量,可如今的程家,只有一个礼部侍郎撑着门面,在满京勋贵之中,可以说是无足轻重。长宁大长公主的婆家韩家是更不用说了,韩将军只是顶着封号而已,根本就不沾朝政,长宁大长公主亦不涉政事;宜宁侯府比大长公府更低调更没份量。
他拿这几个人开刀,还不如直接拿薛京的独子开刀,来得有用一些。
可若不是他家做的,是江贵妃那一派人马陷害徐家。
那就要弄明白两个问题,一是徐家的桃花令从哪来的;二是,没见过嫁祸政敌,还要把自己的亲儿子给填进去的。
第三就是,眼下京中只是破涛暗涌而已,还没有到徐家出手的时候,这个时候,与其闹这么大阵仗,去打击徐家,还不如下点功夫掀掀蔡高那老东西的老底实在。
还有一点,他亦无与任何人提及,便是向圣上禀明案情时,也未曾提过半句。
那就是,这几人在身亡之前曾遭非人虐待,据儿子检验尸身之后,得出结论,他们乃是遭开水灌腹而亡。
手法如此粗糙不堪,根本不似朝野中人手笔。
也就是说,这件事,和太子、晋王那两边皆无关系,是第三方做下的惨案。
可贼人不求财——那几家苦主倒是按那贼人的要求,将银票放置于贼人指定的地点,然则,守了足足五六天,都不见一个人影。显然求财只是拖延的借口。
也不像是寻仇——这几个二世祖,并没有很明显的共同仇敌,便是有,也不过是些被欺压的小门小户,没有这么大的能量,犯下如此惨案。
贼人犯案,必定有所图,可眼下来看,除了他为了顾全大局,麻溜出京之外,并没有造成其他后果。
可若仅仅只是为了逼他出京,也不用闹出这般大阵仗吧?想要顺天府尹的位置和他说一声就是了,何苦去要那几个二世祖的命?
而且,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一花船的人迷晕,并将人带走,过后又不留任何痕迹的贼人,在陆秋堂看来,也只有徐家传说中那支桃花卫能做到了。
口嫌体直的陆秋堂忍不住将这些之前琢磨过的话,又和儿子说了一遍,然后成功把自己绕晕了,愤愤抄起面前已然冷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陆昭甚是贴心地执壶为父亲添了一杯新茶,缓缓道:“父亲焉何不想一想,贼人留下那枚令牌,只是为了阻止父亲深查下去。”
陆秋堂自是想过,毕竟这是最明显的结果嘛。
可还是有些想不透:“那又是何方人马做下的惨案?”
陆昭抬眸看了父亲一眼,缓缓道:“我记得父亲曾告诉过我,当排除了一切不可能之后,剩下的无论多么不合理,那也是事实的真相。”
陆秋堂就忧愁一叹:“照这么说,还是徐家人所为?可他们到底为什么呢?”
陆昭反问:“若且先不论死者身份,单就那几人的死状而言,父亲会想到什么?”
还能有什么,巫蛊之事呗!难道有人要制造什么戾气,以败坏大齐的国运?这是陆秋堂在初听到儿子尸检结果时,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中的念头。
他一个自幼读圣贤书,自来对那些神神鬼鬼不感冒的无神论者,一下子想到这个,他容易么他?
陆秋堂悻悻把这话说了,还想挣扎两下:“可是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