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一人如他一样一生得不到。
冯蘅已然很虚弱了,声音断断续续,银环渐听不清了。
“……救救孩子……黄大哥……孩子一定……要活……让她……让蓉儿喊你爹吧……”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燃烧生命,一副拳拳爱子心肠。
如果冯蘅死了,他会有机会么。
跨进门槛的那一瞬间,银环这样想过,又在下一刻彻底否决。
黄药师的心有多小,银环再清楚不过。他的心里大概只能真正装下一个人吧。曾经是他,如今是冯蘅。而冯蘅若死了,她就永远静止在那里了,装着一个逝去的人黄药师要怎么活过未来数十年的岁月啊。
冯蘅若死了,他才是彻底输了。因为那个时候,或许他就再也偿还不清欠黄药师的恩情了。他得还他的,完完整整干干净净,全部都还了他。
冯蘅的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轻,痛楚伴随着眼泪,绝望与期盼交融。
“等她大了……告诉她……出嫁了再告诉她……”
黄药师闭了闭眼睛:“好。”
冯蘅笑了,泪水却从眼睛不停的滑下来。生个孩子,可真的是很疼啊。
产婆面色发白,孩子胎位不正,看出是个女孩儿,头却还出不来。
“夫人……”她哆哆嗦嗦的喊了一声,却见冯蘅抓着被子的指甲已经断裂开来。
她将所有痛苦压抑在喉咙里。生与死,她将生留给孩子。于是,娇娇弱弱的女儿家也可以迸发出无限的力量,在死亡的胁迫下将挚爱传承。
里间与外间隔着一道宽大的实木雕花屏风,黄药师站在外面。银环越过他往里走:“我能救她,让我试试吧。”
黄药师怔愣一瞬,瞧着他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万千心绪,百般言语都卡在喉咙口,只得硬挤出来一声答应。
银环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过头,只道:“黄岛主,一个人做错事就罚一个人吧。错在我,你让灵风他们回来吧。”
黄药师的手不自知的攥住了自己衣袖,他低垂下目光,有什么是不能答应的呢,他答应:“好。”
银环笑了笑,没想到这般容易:“多谢。”
他救她,他能拿什么救一个濒死之人。
婴儿落地哇哇的啼哭声里,银环将散发着浅淡血腥气的药丸塞进了意识将要散去的冯蘅口中。
其实这个药是要在人体内养足三年才能发挥最好的功效的。可是他太着急了,他太想早一些将债务还清了,他太想……太想一个人了,朝朝暮暮不得安宁。他可真不像个正常人,他等不下去了。他想要活的像个人。
于是,他从打算将药交给黄药师由他想救谁便将药给谁,变成了直接来送死。
婴儿还在哭,刚出生的孩子啊,有那么一点儿的不顺心就能嚎着嗓子哭个惊天动地。好像只要哭就什么都能得来,天地都围绕着自己打转,世界的全部都是自己的。
真好啊,什么都不知道,最无知也最无畏的时候,想哭就可以大声哭,想笑也可以大声的笑,或笑或哭都只为自己喜欢。他从前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时间,应该是有的吧。
银环踉跄了一下,扶着床柱站稳。还得站着出去呢,得离开这儿,离开这里。他不想倒在黄药师与冯蘅的房间里,也不想留在属于他们的桃花岛。互相碍眼,太难看了。
黄药师一直等在屏风之后,却见银环进去不片刻便又出来了。
他正要开口,银环已经朝他笑笑:“好了。你去看看她吧。”
无瑕美玉有了划痕,脸颊上浅淡的一道。黄药师听银环开口,几乎下意识便听了,身体自发听了话往里走,哪怕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银环与他擦肩而过,一步一挪朝着门口走。
黄药师绕过屏风,瞧见浅黄色的床幔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进来做什么,女子方才生产完他怎么能进来。于是连忙退了出去转头去寻银环。
他莫名焦头烂额,一脑门儿的薄汗。
门边人影跌落的时候黄药师的脑中还在想,澜风回来了他该如何同他好好说话,阿蘅无事了该怎么修养她的身体,要不要找两个乳娘来养孩子,澜风会不会喜欢新得的小师妹。
那些琐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