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仲玉对这场即将结束的拚斗,没有喜悦,没有关切,只有绵绵的长恨,同时脑中在盘算三个难解决的问题! 第一,其目前的文子正,势必惨败,横尸此地不说,而死的根由,却因未婚妻柳浪花妖的作为,与事实揭露因羞愤即引起的,这种蒙羞之事,在“天府精舍”数十人之前,非但现下脸面无存,将来传扬开去,“洞天别院”声誉岂不污损?
第二,绣纹既已败坏乃母门风,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婚姻大事从此解除,自无疑义,但是否应该,即将她逐出,永不让其返回桃花源?
第三,她虽然贞操不守,甘作浪女,但想到为了自己吃了千辛万苦,孤身走黔北,也不无情份如返回桃花源之后,被乃母知悉此事,她还能活命?若让她孤身在外,无家可归此生何了?……
这三个问题,几经思虑,最后决定不让文子正丧生此地,以免“天府精舍”,口传笑柄,同时也不要绣纹再返桃花源,一则是难容忍其自甘下流,二则她或可保留残命。
就当仲玉正思忖之际,场中已接近尾声,此刻只见绣纹楣眉布煞,美眸喷火,一双手连挥带拍,已把文子正折磨得精疲力尽,内伤不轻,身形如同一片飘叶,在雪花似的掌势下,东荡西坠,有气无力,显已已至最后关头。
半晌,绣纹经这一阵狂怒运掌,把文子正生生折磨了一番,发泄了不少胸中之气,但她决不会放对方一条生路,是以,眼见文子正力竭精疲,受够了活罪遂动杀机。
于是,一声娇喝,回身似燕,右臂圈划,化格对方单掌,同时欺近其身前,迅即左臂一绕一带,已抓住文子正那只云袖,振腕一抖,“呼”地声中,直把文子正摔出三四丈,随之单臂平伸,准备施出震摄江湖的绝技一桃花铁印。
正当绣纹静臂弹指之时,倏闻仲玉一声大喝道:“且慢!”
人随声动,已自腾身一丈来高,接着飞身进扑,单掌含劲向绣纹遥空挥去。
绣纹正恨极而施杀手之际,那会防着有人阻拦,忽闻仲玉大喝,芳心大惊,正想回过身来,一问究竟,倏感一股巨大绝伦的奇劲,已如狂潮涌到。
来势疾迫,闪身不及顿被掌劲卷着,只闻“蓬”地一声,滚滚沙尘之中,飞起一条绿衣人影,宛如殒星下落,直摔去五丈开外,人未落地已“哇”地一声,喷吐鲜血飞溅芳草地上。
仲玉这骤然出手,不但快到无人觉得,而且由于嫉愤单掌之力的确不轻,绣纹既未防着,也末发掌卸劲,以其俏滴滴的身躯,如何经受得起?哪还不血溅罗裳?
这突然的变化,引起了全场众人,一阵骚动,都认为仲玉出手太重,尤其八姣九姝,莺噪燕语纷纷议论:“这文相公真太狠心,把那位绣纹姑娘伤得那样……”
“我看绣纹姑娘不是那种人,定是那家伙诬枉她,想挑拨他们的情感。”
“是呵!如果她是真那种女人,怎会气得哭呢?”
“我们去看看她吧!到底伤得怎么样了……”
语毕,一群红、黄、绿巧小人影,如同花丛中忙蝶,翩翩疾扑,齐向绣纹向旁落去。
第三十九章 为忠心玉颜遭贼毁
精舍夫人厉蔚云见她们纷纷扑去,也未加喝止,而其心中则又惊又痛,楞然木立,慎芳亦如一樽石像,悄然站在原地未动,她那苹果般地脸上,已挂着两条泪线,直直发光,大约想到了,绣纹对她的挚爱,因而惨然心疼……。
而仲玉则如失魂一般,玉立发呆,脸上却无怜惜之色,只巨睁星目,瞧着身负伤残,犹在喘气的文子正。
这时,八姣九姝一群少女,已围立绣纹四周,随又蹲下身去,投以同情而抱不平的眼神。
可怜的绣纹,此刻坐在地,一口手撑地持住身躯,另一只手扪住心口,秀发披散,一脸惨白,樱唇微张,轻轻喘息,而那双饱含凄楚的美目,正泉涌着热泪,和嘴角的鲜血,沐沐直往下流,但她仍不时朝仲玉,射出幽怨而迷惑的眼光。
倏然,那八姣之首的映雪,见绣纹伤得那样,遂亲偎上前,低声道:“纹姑娘,伤得怎么样了!我扶你靠在我身上调息一会吧!”
说着,徐伸双臂去,挽扶绣纹的腰肢。
但映雪的手还未碰着绣纹,倏闻仲玉一声大喝:“不要动她!”
这焦雷似的一喝,顿把映雪吓得一震,向仲玉怯生生望了一眼,不得已把手又缩了回来。
接着,又闻仲玉继道:“这种残花败柳的女人,还值得同情?……”
绣纹闻听仲玉之言,芳心更是惨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