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老太太大葬之日,帮主老大三人领齐三十多位傻蛋二楞子,装束齐整早早赶到灵堂。先是悲悲切切的家祭,而后是热热闹闹的路祭。
喜乐班傻蛋尽情表演的是哀伤之哭,低沉抑郁的哭声引得所有的人黯然泪下。祭拜过后,仵工和役夫抬着巨大的黑亮得映眼的棺材向墓地行去。宋府葬礼吸引了许多观众,东大街两边挤满了人,东昌府人对喜乐班傻子有很高的期望值。
长长的送葬队伍热闹非凡,前头是火把灯笼,道士和尚,鼓乐齐鸣,爆竹震天,棺材后头是灵幡飘飘,黑白一片,伴随着女眷们的哀哭,最末又是鼓乐炮仗。
大明朝人喜爱鼓乐炮仗。人出生临世,鼓乐炮仗欢迎,人逝去离世,鼓乐炮仗相送。
大明朝人总是用轰轰烈烈的热闹来衬托生命过程的贫乏与冷寂。
帮主老大若有所失,心情灰暗。宋小果与纪小如早回家了,照礼仪,女眷只能送到路祭口。
人群中何老大曾与正在追寻他的纪小如的目光交接,小如姐似乎朝他点点头,笑了一笑,那丝丝笑意说不出的哀怨凄美,帮主老大明白,是纪小如在向他作最后的告别,今生今世,这丝笑意只能留在心底深处了。
宋小果依然紧紧贴着纪小如,依然在珍惜最后的相聚。杀猪帮老大何流少年之心从未有过的沉郁愁闷。
宋府送葬队伍一路喧闹而行,喜乐班众人分做两排,红袄红裤分列棺材两边开始喊灵。
三十多位傻蛋关在院子里七八天,今天重新开展业务,一个个显得劲头十足,精神焕发,引得路人阵阵喝彩。鼓乐刚停,喊灵陡起。三十多条傻蛋粗犷雄壮的喉咙此起彼伏,将生生死死的悲伤与欢乐直直送进伸长脖子等待的路人耳中。
“娘,娘,上天堂——高高的骏马香香的车——迎着娘!”
“娘,娘,上天堂——红红的雕栏白白的墙——住着娘!”
“娘,娘,上天堂——黄金成山哇白银成房——供着娘!”
“娘,娘,上天堂——珍馐百味哇锦衣玉食——养着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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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犹如水上浮萍,春花秋月不能常驻——”
“光景百年恰似空中闪电,山中哪有千年古树——”
“鼓乐喧天行近古墓,岂知是墓迎人还是人寻墓——”
…… ……
送葬归来,帮主老大一直闷闷不乐。他想起即将遁入空门的纪小如,想象着这个与自己有过一夜非同寻常缠绵的大美女,剃光脑瓜青灯缁衣诵经礼佛的样子,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他想起马上要离开东昌归隐僻野的宋小果,想着那份刻骨而茫然的恋情,心里酸楚一片。
老大阴着脸不吱声,希老二陈老三心里打鼓。他们生怕小老大又同上次宋府归来般失魂丧魄,神智颠倒,暗暗嘀咕这宋府不知有什么邪魔外道,总是惹得帮主老大如痴如傻。两人一路插科打诨,胡扯乱扯,可惜老大半句不搭理。
三人推开福善堂院门,春花秋月两个蒙古姑娘欢呼着跳过来,一左一右挽住希里花陈谷的臂膀,一脸陶醉一脸幸福的偎依着。
希里花和陈谷半是害羞半是兴奋,这份天上掉下来的艳福让他们昏昏糊糊又得意洋洋。偷眼看看帮主老大,老大还是面沉似水。
回到小屋,两青春美少女整整衣襟,齐齐向帮主老大施礼道:“我们小姐让我俩禀明何帮主,自即日起,黑领会停止一切活动,今后一切行动听从杀猪帮老大指挥!小姐希望何帮主早日收编黑领会,两家拧成一股绳,联合起来在东昌江湖黑社会闯出名号!其实……其实小姐的意思是……”
帮主老大半天没回过神,喃喃道:“什么……什么收编?”春花秋月正容道:“其实我们小姐的意思是……想跟着帮主老大混江湖,她说跟着杀猪帮肯定好玩得紧,所以请帮主老大赶快收编黑领会,领着大伙在东昌府掀起狂风巨浪,小姐急切盼望……”俩美女又粘粘乎乎,上前吊住希里花陈谷的膀子,“我们也急切等待黑领会与杀猪帮合二为一,那样我们可以天天跟希哥哥陈哥哥在一块……希哥哥,陈哥哥,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