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凶器……可能……找到了!比对一下伤口吧!”闫儒玉一边往解剖室跑,一边大声喊道。
……
弹簧刀刚一送进解剖室,另一个消息便传来了。
好消息是,李秀霞的丈夫醒过来了,坏消息是,他们那儿子没能抢救过来,小孩儿在睡梦中去了。
闫儒玉心里咯噔一声,这个男人原本就有求死的心理,如今儿子都死了,他恐怕会更加绝望,轻生的念头更加坚定。
这样的人,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怕,根本没法预测其行为逻辑,沟通起来也是困难重重。
闫儒玉担忧地问道:“儿子去世的事,他知道吗?”
与闫儒玉通话的协警道:“已经知道了,没办法啊,父子俩在同一间抢救室,父亲醒过来的时候,儿子刚好去世,他什么都看见了。”
闫儒玉懊恼地一攥拳头,“盯紧他!一秒钟都不许离开,免得他再有轻生的念头!我这就过去!”
“明白!”
医院。
男人躺在纯白的病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好几分钟了,他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他还活着,可是任谁看了他,都会觉得他已经死了,他的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死气,比尸臭味更加浓烈,纵然是见多识广的老协警,跟他同处一间病房,也会觉得心情压抑浑身难受。
闫儒玉进屋,那老协警冲他点了一下头,便走出了病房,他急需一个空气流通的窗口,好好地深吸几口气。
“钱亮。”
闫儒玉喊他的名字,他毫无反应。
闫儒玉走到他跟前,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他依旧没反应。
闫儒玉只好叹一口气,在他身边坐下。
思忖片刻后,闫儒玉决定铤而走险。
“我是来帮你的,帮你死,你想死吗?”
第三三四章 疯子在右(15)
钱亮依然没动,但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闫儒玉知道,钱亮听见了。
于是他也不急,静静坐着等待钱亮的反应。
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钱亮终于开口了。
“小宝……”
是孩子的小名,眼泪顺着他的眼角往下淌,已经不是一滴滴的眼泪,而是一整条泪线,像是两条潺潺不断的小溪。很快,他的枕头上湿了两大块。
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
会有的。
闫儒玉了解,因为当年他也曾这样万分悲痛,那是任何语言都不能描述的,比割肉还痛,比死还苦的滋味。
想要与这样一个人交流,哪怕是闫儒玉,也只有一个办法而已。
仇恨。
仇恨能让人活下去,这是他仅有的经验。
“你老婆是被医院害死的。”
钱亮几秒后才做出反应。
“你是谁?”他问闫儒玉话,却不看他,他的目光始终停顿在天花板上。
此时他的眼睛已经不能称之为眼睛,那只是一对用来盛放泪水的容器。
“你老婆是被医院害死的。”闫儒玉再次强调。
钱亮叹了声气,“无所谓了,只要我死了,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他终于看了闫儒玉一眼,“你不是来帮我死的吗?来啊。”
“你就这么去见她?”闫儒玉试探地引导,“等见面了,她问你害她死的人怎么样了,你有没有替她讨回公道,你怎么说?认怂了?”
钱亮的手哆嗦了一下,眼里又涌出了大量泪水。
“她不会在意的……只要我们一家人一起……”
“那你呢?你甘心吗?”闫儒玉追问。
“我只想跟他们团聚!”钱亮突然提高音调,“你捅死我,给我个痛快吧!要么你就走!”
他已有些语无伦次,甚至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向着窗口挪,看样子是想跳窗。
“像你拿刀捅死王爱一样吗?”
“那是个意外!只是意外!我不想的!”辩解的话脱口而出。
“等你见到王爱,你就这么跟她说,看她信不信啊!”闫儒玉一把揪起钱亮的衣领,将他推回病床。
既然这个男人连仇恨都没有了,那就让他恐惧吧。
“她……她……跟我无关……对不起,对不起……那是个意外……”
闫儒玉并未松开揪住钱亮的手,趁热打铁地继续问道:“王爱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