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怀疑你不是我的亲骨肉。
此言一出,对面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吃惊地看他。
沈大善人冷漠地看了一眼杨文琴,心道,真当我是死人么?他的样貌性情禀赋,有哪一点像我?却对沈原道,就算不是亲骨肉,螟蛉有子,蜾蠃负之,难道我们二十几年的父子情分都是假的么?
沈原泣道,爹。便跪下抱住沈大善的腰。
沈大善人却哭不出来,只拍拍沈原的肩膀道,好孩子。爹听你叫了二十几年的爹,早听惯了。顿了顿,加重语气道,爹也只有一个儿子,沈家还得延续下去。听爹一句话,咱们都忘掉今天的事儿,谁也没来过,谁也没见过这副白骨。
沈原一僵,惶惑地抬头看沈大善人,您说这些,就是要我不报官?
这是什么话?你姓沈,哪有给自己家脸上抹黑的道理?
沈原霍然立起,愤怒指着白骨道,您没听见么,她是我的亲娘!沉冤莫白到今日,现在杀母仇人就在我面前,您叫我当作不知道?
四十六它怎么是你娘?生了你也只拿你卖钱!沈大善人指着杨文琴道,你既叫我爹,就该知道她才是你娘!
沈原苍白着脸摇头道,它再有不是,也是我的生身母亲。我糊里胡涂认仇人为母已是大不孝,岂能再贪图富贵却不为母报仇?天理难容!
沈大善人刷地冷下脸来,我不与你计较,你倒与我计较!好,你要去,就别再指望踏进沈家半步。
沈原站立不稳地晃了晃。一咬牙,跪在沈大善人面前狠狠磕了三个头,说,沈老爷的养育之恩我不敢忘,日后必报。说罢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
沈大善人惊在原地。竟没料到,这个平日温和的儿子竟会软硬不吃。杨文琴也是一脸焦急,心里直悔小瞧了沈原。
原儿,你当真这般铁石心肠?沈大善人不甘心地问。
要说二十几年的相处,全然没有感情,根本不可能。沈原小时候,他也是宝贝似地捧在手心儿里疼。后来渐渐大了,慢慢看出不同,心里起疑才感情淡了。只要沈原此刻肯回来,他依旧会顾及情分。
可是沈原只是停了停,连头也没回,便捏紧拳头再度迈步。
沈大善人心中的一颗毒芽瞬间暴长。他默默地对自己说,这可不能怪我了!于是顺手捞起一块石头,追上去手起石落。
砰!
沈原的身子震了震,竟然摇摇晃晃地转回头。看到是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嘴张了张,似乎是想喊他爹。可是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软软地趴倒在地。鲜血很快淌进耳朵,漫上脸颊。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慢说杨文琴吓了一跳,连沈大善人自己也不禁吃了一吓。拿着石头的手抖了半天,终于不胜沉重地缓缓松开,石头便闷闷地砸在泥地上。
突然响起一道女人的尖叫。
沈氏夫妇俱是浑身一抖,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衣衫破烂的背影在树木间仓惶逃窜。
杨文琴虽没看清那人的脸,可她满脑子都只有一个人,秋痕,一定是秋痕。除了秋痕,还能有谁知道此间白骨。
沈大善人也如此深信,连忙追过去。可那人不可思议的敏捷,在林草间三两下便没了踪影。沈大善人身子骨儿再好,到底是养尊处优的人,哪里追得上。想想还是先处置沈原要紧。
回去一看,杨文琴正瞪着一双眼睛看满面鲜血的沈原。沈原还有气在,眼睛无神地睁着。如果现在把他抬回去,也许还有救。
脑中忽然跳出这个念头。沈大善人犹豫着问杨文琴,他……他有没有改口。
杨文琴惊诧地看看他,回道,没有。略停了停,加重语气道,一个字也没再说。
沈大善人闭目长叹。一直以为这个儿子软弱不堪,却原来这样硬气,就是死也不愿向他低头。又或者,他了解沈原远不如沈原了解他,知道此情此景即便求他,他也不会罢手。
老……老爷!
忽然响起杨文琴惊惶失措的声音。
沈大善人慌忙睁开眼,也立时慌了手脚。就跟杨文琴说话的这么点儿功夫,沈慈竟摇摇摆摆地走到沈原那里去了。
他竟忘了还有一个沈慈。
看着沈慈蹲下来拉住沈原的手撒娇要抱抱,沈大善人出了一头一脸的汗。从未有过的心虚和恐惧鱼网一样紧紧缚住他。他俨然成了一尾离了水的鱼。
那就鱼死网破吧!
沈大善人深吸一口气,一个箭步冲上去夺回沈慈,将沈原手上的白玉龙戒也生生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