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辱,拂袖而去,从此不参加考试。因而一生没做过官,始终是一贫寒潦倒的布衣诗人。”
香梅感叹说:“文章憎命达。留下此长联世代为人击节赞赏,足矣。”
方丹说:“他最爱梅花呢,亲手种植一树树梅花,自称‘万树梅花一布衣’。香梅,你跟此地此诗人怕有奇缘呢。”
香梅被她逗笑了:“也许吧。我自己也感到我的名字像是象征我的命运呢,我不过十九岁,可是生命中已充满了传奇,这些传奇又跟苦难煎熬在一块,所以呀,我不能像你这样活泼开朗。你有二十岁吗?”
方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比你整整大七岁,二十六了。你别看我嘻嘻哈哈哇啦哇啦我何尝没有痛苦?只不过我的痛苦是我自找的罢了。我家在大理,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是大理的风花雪月,我爱大理。我家是茶商,父母待我不薄,要不,也不会供个女孩读大学。也许书读多了,心里的世界大了,总想插上翅膀飞高点飞远点,当家里为我找下婆家时,我反抗了,我不能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稀里糊涂交给一个丝毫不了解的男人!家里断绝了经济来源,想逼我就范,一个女子,单枪匹马能闯天下?能独立于世?我偏偏闯给他们看,我一个人跑到昆明,家庭教师、文书、职员,什么都干过,有没事做挨饿受冻的日了子,也有受了欺负无处申诉的委屈,幸福没找到,痛苦倒尝够了,可我不悔。眼下做记者这份事,我很满意,我要证明,女子能独立于世,女子用笔战斗,决不比男子差。我不喜欢哭,要哭也只哭给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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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情人(4)
暗红底下绿荷叶的伞下,方丹的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陈香梅定定地看着她,一见如故。是的,她们只怕是有奇缘。倔强、独立,是她俩的共同点。
有了方丹这位挚友,陈香梅的生活更见充实。两人常凑到一块读书作诗,方丹毫无保留地传授采编的经验,陈香梅跃跃欲试,只恨总编总不发令。
终于有一天,邵总编极严肃地立在她的桌旁,开口说话了。往常,邵总编也常常立在她的桌旁,检查她的电译稿,若有哪处他觉得不理想,并不说话,只是食指戳到此处良久,此时无声胜有声,让你领略到威严和一丝不苟。香梅编写的标题副标题,若他极满意的,会在稿用过后又退到香梅桌上,那标题副标题下满是双排红圈,这是语文教师对好作文中好句子的嘉奖,香梅在小得意中对这位严师不无感激,这是位惜话如金的总编。
邵总编说:“陈香梅小姐———”
她老老实实立起。
邵总编说:“万丈高楼平地起。跑新闻,需要扎实的专业基础,需要吃苦的毅力,更需要耐性,这几个月,你干得不错。你不像一般的女孩子,这从你的字也看得出,你的字,刚劲有力,不像女孩子的。”
她调皮了:“报告总编,女孩子并不是千篇一律、千人一面的,刚劲有力的女孩子也是女孩子。”
邵总编一愣,随即笑了:“是呀,你第一次走进这办公室,我真担心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不过一花瓶耳。”他也调皮了一回,赶紧打住:“是这样的,陈主任跟我谈过,从明天起,你接受采访任务。第一项任务嘛,你去采访第14航空队司令陈纳德将军,他明天在总部开会新闻发布会———”
她跳了起来,大声问道:“陈纳德将军?”
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28·
陈纳德是人,不是神。
他有四面夹击、心力交瘁之感,只是他依旧不屈不挠。
深秋的田野,一片收割后的荒凉;掩映着红瓦盖土砖墙小屋的大树,夜风吹指树叶飒飒响;一钩弯月挂在树梢,陈纳德独自坐在树下的石墩上抽着烟,心事重重,双眉紧锁。夜深沉,一包骆驼牌香烟抽完了,乖巧的小猎犬乔从屋里叼出另一包,陈纳德抱起它,摩挲着它光亮的黑毛,这条通人性的狗,使他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然而,忧愁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又是一年秋。
华东战场形势万分危急。中国已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早在4月8日,他对日军在华东的大量集结就深为忧虑,他致函史迪威,认为“敌人在中国部署的地面部队比珍珠港事件以来的情况更具威胁性”,可是,给第14航空队的驼峰运输吨位却在逐月减少,陈纳德希望史迪威给予增援,这时,史迪威已深入到缅甸丛林指挥作战了。平心而论,史迪威力主的缅甸攻势再度发起并非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