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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规定，余宴是不能进审讯室的。
即使她已经飞快决定要进去，其他人第一反应还是先看沈亦然和赵城。这两位不发话，余宴就算再坚持，也只能在外面听着。
“你想主持吗？”沈亦然问她。
“可以吗？”余宴反问。
沈亦然看向赵城，“试试？”
赵城挑眉，“不是坏事。”
其他人瞬间一脸“早就该猜到”的表情扭头的扭头、摸头发的摸头发，余宴看看沈亦然又看看赵城，意识到自己以后在公安局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只要她心在这。
十五分钟后，余宴手里拿着一份资料，和沈亦然一起走进审讯室。
“你好，我是余宴。这位是沈亦然。”余宴一进场就掌握了这场对话的话语权和主动权，熟练的姿态让所有认识她的人不禁侧目。
“你好。”张宏毅愣愣地看着余宴坐下，脸上是藏不住的惶然。
他看起来吓坏了。
不明就里被警察带回公安局，确定自己出狱后没再犯事，加上跟于洪姓氏读音相同、外貌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的余宴出现，张宏毅的心理防线显然在这不算长的时间里被迅速攻破。
他们甚至没开始问。
他就已经开始自我瓦解。
沈亦然不动声色观察着眼前这一幕，突然意识到余宴为什么会提议进来。她向来懂规矩，不可能不明白即使没有她，他跟赵城、或者方明绪也能问出想要的东西。
但她还是进来了。
只为达到不费吹灰之力，坐实张宏毅与当年的事件有关的效果。
直击要害，一针见血。
现在，她更是聪明地没有惊动张宏毅，只是直直盯着他，用眼中的冷淡和锐利实行逼迫。沈亦然寻思着，曲指轻敲了两下桌面，确保能惊到张宏毅。
张宏毅也确实被吓到了。
他几乎立刻收回黏在余宴身上的视线，头坠着，眼睛盯着桌面。
“张宏毅。”沈亦然看了看眯起眼的余宴，后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对上眼那刻，沈亦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自然而然便接下她递来的主动权，“记得于洪吗。”
张宏毅缩了一下，没说话。
“他当然记得。”余宴开口，语气冷淡，细听下还有些嘲讽，“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好歹在监狱里跟人家好了一年呢。”
张宏毅已经开始颤抖了。
沈亦然几乎福至心灵，“余宴。”
他看向她，语气同样严肃，“我答应让你进来，不是为了看你情绪化的一面。如果你不能控制脾气，现在就给我出去。”
余宴抿起唇，似乎有些不服气，但没再说话。
沈亦然收回视线，对着张宏毅又敲了两下桌面，“还有你，我在问你话，如果你不想在这待够二十四小时，就老实点给我回答了。”
“……记得。”张宏毅低声道。
“你也不用那么害怕。”沈亦然调整了一下语气，将其中不断逼近对方的压迫收起来，“我们只是想问个简单的问题，当年于洪在监狱被折磨致死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张宏毅呼吸一滞。
他直直盯着面前的水杯，随着时间推移，呼吸渐重，瞳孔微震，显然已经陷入当年的回忆中。
沈亦然皱了皱眉。
这人虽然有点小聪明，但也仅限于此。被这么简单唬一唬就吓成这样，于洪坚持要见他的理由，总不能是还爱着他？
可想想于洪当时通过甘力这个身体表现出来的，也远不是恨。
而且……
看他现在这个表现，就像是……
“懊悔。”与审讯室隔了一面墙和一扇单向玻璃镜的外面，赵城看着整个人呈现出颓然之势的张宏毅，“小张这个人也不算坏到底。”
方明绪没有吭声。
就在这时，审讯室内的余宴开口了，“为什么不说话？”她放轻了声音，不再嘲讽也不再尖锐，取而代之是如春风般柔和，却带着秋夜才有的败颓感，“你还爱着他，对吗。”
张宏毅终于闭上了眼，用手捂住脸。
“我不配。”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声音缠着抖，“我不配说这个字。”
余宴与沈亦然飞快对视一眼。
沈亦然问：“哪个字？爱？”
